不料此次风寒又猛又急,将她彻底击倒。
妙心整宿高热不退,虚软无力地倒在半半床上,不知外面昼夜。
她浑浑噩噩地醒来数次,却提不起劲,脑袋也迷迷糊糊没法思考。整个人犹如浸泡在热气腾腾的沸水中,热得她汗流浃背,四肢却又异常冰凉,背心更是隐隐发冷。
身上的被子盖也不是,不盖也不是。她烦躁地将碍事的被子蹬开,难受地皱眉哼了两声。
直到一片冰凉之物猝然覆在额头,她禁不住浑身一个激颤,叹出声,额间的高热瞬间舒缓了不少。
紧锁的眉心渐渐松弛下来,她恍惚以为回到天界的鹿山,是与师父曾一同生活的地方。
幼时她重伤后大病一场,师父日夜守在她身旁,半步未曾离开。
其实是她仗着自己生病,便一直握着师父的手,稍微感觉到他要离开,她便嘤嘤地喊,直到他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她才平静下来。
姑姑说她那时昏睡了整整十日,师父握着她的手,在旁边坐足了十日。
意识浮沉在过往的妙心,下意识抬起手臂要抓,果真被她抓住了!
她得意地一笑,将这宽大厚实的手掌攥在手里,即便握不满,却很满足。
*
不知过了许久,妙心体温恢复正常,意识也清明些。再次醒来时,已经能睁开眼了。
她眨了眨,润去眼中的干涩,缓了会儿神才发现坐在身旁的阿泽。
“还有哪里难受?”他微低身,轻声问道,神色是少有的凝重。
妙心想撑起身,却浑身酸软,依然使不上劲。逞能失败,只好继续躺着,有气无力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都在师父身边。”他面色平静地将她额头的纱布取下,佯装随口一问:“师父以为谁应该来?”
说罢,他略扬眉眼,若有所思地将她盯着。
妙心倒也没隐瞒,笑一笑:“为师方才做了个梦,梦到师父。小时为师生病,他便在旁日夜照顾,方才真以为他就在旁边。”
阿泽默然听着,知她素来将师父当作亲人,并无男女之情,才然安心。
他将她扶靠在床头,去桌旁端来一碗汤药,坐回她旁边:“这药能驱寒散热。”
苦味扑面而来,妙心皱了皱眉,委婉拒绝:“为师身子好多了,再静养两日便能痊愈。”
“师父……”阿泽无奈地说:“你若想有精力继续监视弟子,这药就得按时按量地喝。”
妙心瞬间尴尬地接不过话。最后在阿泽一勺一勺的耐心喂食下,将整碗药喝个精光。
服药的第三日,妙心体热早已消退,精神也好许多,只是力气始终没有完全恢复。
她坐在床头,握了握自己的手,依然使不上太大的劲。兴许风寒还未完全驱散,彻底痊愈总该需要些时间。
妙心将阿泽递来的碗接过,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她思量再三,便把这段时期藏在心里的顾虑与他一一道明。
阿泽似乎意料之中,面无惊澜地反问:“如若弟子体内真有什么邪物,难道就不是我了?师父便不认弟子了吗?”
妙心严肃道:“邪物会侵入你的神思,令你意识不清,最终丧失理智。连自己都忘记了,如何还能是你?”
阿泽目光一沉:“所以师父倘或发现我体内有邪物,就会毫不留情地杀了我?就如焚杀舅舅那般?”
妙心听言,错愕道:“你果然怨我杀了安晟?”
阿泽道:“弟子从未怨过师父,一刻也不曾。只是怕师父对我痛下狠心,将我给杀了,我便再也没法陪伴师父左右。”
说这话时,他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最终消弭在幽深不见底的眸中。
他伸出双臂,像拥抱一般轻轻环在她肩头,在她耳畔意味不明地说:“师父,对不住了。”
妙心正诧异,他出手如电,点在她后颈和背部的穴位,封住她的行动。再迅速取出蛇皮做的绳子,将她手臂迅速缠在床头。
妙心尚在懵愣的状态,就被禁锢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