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心中长草,人又想笑,话音刚落就马上呛咳起来,但就连咳嗽声也带着笑意,带着捉弄人时的坏心眼,响亮清透。
梁予辰忍不住开口:“买给你的药吃了还是没吃。”
纪潼在傻笑里刹住车:“吃了。”
“那为什么还是咳得这么厉害。”
“我也不知道……”他缓了缓,这才慢悠悠抬起头,一双剪水秋瞳脉脉含情,“可能是想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
鬼使神差地说出这么一句暧昧不清的话。
梁予辰显然没料到他这么说,顿了片刻,竟转开了头,俊逸侧脸有罕见的不自然。
小小一方空间从这一刻起不再是车厢,更像礼物盒,里面装着一份专属于纪潼的礼物,名字叫梁予辰,是个大帅哥。
不声不响地,纪潼往哥哥身边坐得近了些:“哥,我从国内给你带了吃的,都是你最喜欢的。”
虽然仍然讨好,却不再小心翼翼,显然是在等表扬。
梁予辰还没说话,吴忧倒先听见了:“什么什么?什么吃的?”
纪潼扑哧一笑,梁予辰皱眉:“有你什么事。”
吴忧眼巴巴地看了他俩片刻,嘴抿成一条线,“可不可以分给我一些,我特别想吃中国的零食。”
辣条锅巴老干妈全都是国际驰名。
“都是买给我哥的,他说可以就可以。”现在轮到纪潼句句不离他哥。
他是酒壮怂人胆,彻底撒了欢,定定看着梁予辰,眸子错也不错一下。
车内安静,等着梁予辰发话。要不是吴忧要开车,眼下就是两个人盯着他。
梁予辰懒得理:“我还没见到吃的。”
算是撇清。
“在我包里。”纪潼声音甜丝丝的,“到家我就拿出来,还有——”
却又忽然不说了。
梁予辰抬眼:“还有什么?”
纪潼蓦地扭捏:“回去再讲。”
不过就是一条领带,弄得跟安全套一样。
梁予辰眉眼微挑,审视地看着他,大约觉得他有些奇怪。只是在席间喝了几口酒,出酒店时还好好的,现在怎么晕成这样,飘得忘乎所以。
回到家后,纪潼果真第一件事就是献宝。
他把背包拖到客厅,人蹲下去,身体还些微有点儿前后晃悠,包里的吃的一件件掏出来。
“鲜花饼……火锅底料……唔,还有什么来着?”
干脆脑袋埋到包里去翻,最后又翻出几袋豆腐干来。
“哥,你帮我拿个小筐。”他喊房间里的哥哥。
梁予辰刚脱了外套取了领带,颈间扣子敞开两粒,袖管也松松挽起,露出一截青筋脉络走向分明的小臂,上面伏着一道被刀划伤的疤。
“家里没有筐,用这个吧。”
他拿来一个比脸还大的碗递给纪潼,用来装地板上这些零零碎碎吃的东西。
“剩下的我来收拾,你先去洗澡。”说完又赶还在生病的人去洗热水澡。
纪潼喔了一声,心里憋不住事,“包里有件给你的礼物”,却又想保留一份儿惊喜,“不过你先别拿出来”。
等到梁予辰点头后,才一步三回头地往浴室走,手里是梁予辰特意买给他的毛巾。
有礼物要送,却不准当事人看,十足的孩子气。
等浴室门合紧,梁予辰沉默地蹲下,从包里找出一个扁平的礼物盒,拿在手里分量不重。隔着包装纸无法透视,但他仍端详许久,蹲得麻了才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后来纪潼从卫生间一身热气地出来,就轮到梁予辰去洗。这两天他穿的一直是哥哥的睡衣,有点儿大,袖子盖出手背,脚后跟踩着裤脚。梁予辰进去了,又轮到他去翻包,把装领带的盒子拿出来搁在枕头边,静静等着哥哥洗完澡。
一刻钟后梁予辰也从浴室出来,拿崭新的毛巾擦着头发,上半身是宽松的咖色t恤,下半身是灰麻长裤,腰前两条抽绳随意地系在一起,每走一步就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湿湿的拖鞋印。
卧室开着门,纪潼的眼睛一瞬不离地盯着门口,在梁予辰出现的第一时间叫住了他。
“哥。”
梁予辰正想去喝水,“怎么了?”
纪潼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两只眼睛恢复了灵气十足:“你进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他不肯轻易挪步。
“考研的事,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
公寓里寂静无声,只有两人离得远远的呼吸。梁予辰终于走进去,卧室里开了一盏温暖的旧台灯。
纪潼坐起来,央求梁予辰也坐到他跟前,“一直仰着头说话不方便。”
等梁予辰遂了他的愿,他迫不及待地从身旁拿出礼物来,捧到哥哥眼前:“哥,送你的,是我打工挣来的钱不是我爸给的,收下行么?”
他最懂得如何使梁予辰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