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些年数没去了,似乎是自他入仕之后,便鲜少再去。
谢瑜的视线凝在了院中的一株梅树上,淡红色的花冠,重瓣褐萼,不能用来煮粥,倒是可以戴在小娘子的鬓边。
唇角翘了翘,他想到了自己那日给陆菀戴上的梅花。
她发上簪的白玉钗,身上又穿的红衣,再簪朵红梅着实多此一举。
想必她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他都能察觉到那姣好的眉眼暗藏了多少不耐,可她还是任自己施为。
说不定最初的那朵,就是她自己悄悄地摘掉了。
被他揭破时,又不得不装成慌张的模样,最后还是乖乖地重新戴上自己随手摘的一朵。
那乖巧听话的模样……越发的像他梦中所见的那般,被他掐住腰身揽在怀里,任他轻薄,却只能软软地趴伏在他怀里环着他,似乎天地之间,她所能倚靠的,唯有他一人。
谢瑜的眸色暗了暗,手下的琴弦受惊般地颤抖出声。
琴声低鸣,仿若竹林深处明月相照,照得却不是一地银霜,而是竹影斑驳,幽深难寻。
翌日,陆菀起了个大早,去厨房很是忙碌了一通,除了指使着人都照她说的做,还自己亲自动手煮了些粥,吩咐人给各院送去,余下的则是装进了食盒。
这些粥很快就被拎到了谢府。
施窈得了信儿,不顾婢女劝阻地出了院门来接她,她瘦了许多,乌黑的眼睛越发透亮,淡烟紫的素绫褙子挂在身上也是松松垮垮的。
陆菀都吃了一惊,皱着眉连声询问她。
“阿窈,这些时日你是没按时用饭吗?还是那些医师医术不精?竟是瘦了这许多。”
她刻意拨了拨施窈右手腕上晃荡的玉镯,“你自己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
“无妨,”施窈淡淡道,她精气神还不错,“老毛病了,过了这个冬就好了。”
陆菀见她这样,就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只得拉着她进了屋,怕她着凉。
“今日是除夕,我来给你送些吃食。”
她摆出了一个盖碗,揭开来就是热气袅袅的梅花粥,又取了一盒攒心盒,打开来分门别类地摆了许多蜜饯点心果肉脯。
“这些都是我用了不外传的方子炮制的,比市面上添减了些香料调味。至于这梅花粥,则是我亲手熬的。你快些尝尝!”
“阿菀有心了。”施窈笑了笑,拉住了她的手。
“我们府上太冷清了,什么时候你能嫁进来,许才能好些。”说了句俏皮话,施窈才多了些往日灵动的神采。
突然被催婚和道破心思的陆菀……
她拒绝回答这种带陷阱的问题,强行转移了话题,“你快些用吧,过会儿便凉了。”
“好,我这便用。只是你也该去给我表兄送了,”施窈努努嘴示意着另外的,“要不,也要凉了。”
“他这会应该在姨丈的院子里,我派人去喊他过来。”
那就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陆菀有些心急,但看着施窈这幅病得脱形的模样,又不好单独撇下她,就有些纠结。
“我逗你呢,你来之前我刚用了药,里面加了安神的药材,这会也没什么精力招待你。我让身边的婢女送你过去,再让人去通知他。”
施窈似是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所以可别在心里咒我,我可是尽力了。”
“我好心好意来给你送些吃食,你倒好,净拿我寻开心。”陆菀轻轻敲了她一下,也笑了起来。
“你说谢郎君这会在你姨丈的院落中吗?”
她还有些好奇,谢家家主简直是个神隐般的存在,只听说过他好像得了什么病,时常意识昏沉,也就不大出来理事。
施窈的神色也沉重了些,“他久病在床,表兄自然要去探望一二,更何况今日还是除夕。”
看来谢瑜与他阿耶的感情很好,这个念头在陆菀心里打了个转。
那他怎地跟徐夫人关系如此恶劣,徐夫人可是连他受了重伤都不曾来探望。
她好奇得很,可这是谢府的家事,自己的话也不好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