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廷尉很是在意陆娘子啊。”与他叙话的其中一位郎君笑眯眯地感叹道。
“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可不就是天生一对。”另一人附和笑道。
谢瑜笑了笑,眉眼温润,似是默认了这个说法,就转身往陆菀离去的方向而去。
他对东宫很是熟稔,却没有在更衣之处寻到陆菀,当下就觉得心跳声盈耳,连眼皮都跳个不停。
阿菀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当真要跟某人私会。
一想到后一种可能,谢瑜就不由自主地绷直了脊背,青山玉竹般的身形却是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他抿直了唇角的弧度,沿着回廊的方向,试探地往前寻觅。
终于,在僻静处的阁楼房门前,见到了徘徊犹疑的周延。
谢瑜静静地站在转角处,冷眼看着那周延似是皱紧了眉心,在一间房的门外一遍遍徘徊。
他似乎很想敲门,却又几次抬手没能叩下。
半晌,那骄矜俊美的少年郎终于定下了心神。
他在房门口站定,露出袖外的手攥紧成拳,少年清朗的嗓音变得晦涩,“阿菀,你既然已经与谢廷尉定了亲,还寻我作甚。”
房内静静的,始终没有人回应。
少年郎君的眼神彻底黯了下去,他苦笑一声,“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在内中,怕是有人寻我开心罢了。”
随手扔下了手中那支粉色的桃花飞雪,周延垂了眼睑,失落着转身离开了。
而待他离开后,一道雨过天青色的身影就自转角处踱了出来。
此时的谢瑜眸中情绪不明,仿若连绵春山起了浓重的深色雾气,隐天蔽日,不见曦月。
绣着银色卷草纹的皂靴却是漫不经心的,踩到了那支桃花飞雪,稍稍用力,如斯娇贵的牡丹就变成了一滩花泥。
时人重牡丹,牡丹亦是价高,一支桃花飞雪虽不如深色花昂贵,数两金银也是有的,却是被他毫不怜惜地碾碎成泥。
他一抬手,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格栅门,铺面而来的,就是黏腻的甜香。
这香味……不对!
谢瑜蹙了下眉,当机立断取出帕子,捂住了口鼻,慢慢往房内查探。
等他看见已经意识迷濛,半昏在地上的熟悉身影,瞳孔就是一缩,俯下身就把她扶了起来。
陆菀的鬓边果真没了那支他亲手簪上的桃花飞雪。
谢瑜面沉如水,却不得不先往桌边寻了茶水,泼灭了香炉中的余烬。
他见陆菀已经把自己折腾得衣衫散乱,又疑心周延会去而复返,便把她往屏风后抱去。
随后纵容着她在自己身上摸索,却是不发一言。
他阖了阖眼,感受着怀中人胡乱磨蹭,努力平缓着自己的气息。
幸好,她应当只是被人陷害,并不是悄悄与周延私会。
修长如玉的手指,骨节分明,在屏风的暗影里影影绰绰,慢条斯理地拢住了她脆弱纤细的玉颈。
这是来自深渊的诱惑,只要一用力,她便会永远只留在自己的怀里。
谢瑜原本清润的眼眸里漆黑如墨,藏住了无数复杂思绪,他凝视了怀中昏沉的人半晌,才慢慢地松开了手。
转而钳上了她纤细的腰身,支撑着已经软成一滩的女郎,让她在自己怀中坐得舒服些。
没了那惑人的香料,被撞的额角又渐渐减弱了痛感,陆菀的神识就变得清醒了些。
她松开了紧紧搂住谢瑜脖颈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很是茫然的模样。
忽然又转了方向,捂向自己的脚腕,小声呼痛,眼里水汪汪的,连眼尾都红了,看上去可怜极了。
真可怜,谢瑜轻轻一笑,啄吻了下她湿润的眼角,口中柔声诱哄着,“等会我抱你回去可好?”
他望着怀中人的眼神柔和清润,但只要一想到,居然有人要谋算属于他的珍宝,那徐徐春光就瞬间冷寒了起来。
甚至已经开始思量着,是何人能有此动机,又有何种方法能将那人除去。
陆菀仰起脸,雾濛濛的潋滟眼眸,没有焦距地凝视着他,乱成浆糊的脑子却是分不清何人环着她,正要询问,却被谢瑜耳疾手快地捂住了口。
只因这时,居然又有人推开门进来了。
来者似乎不止一个。
谢瑜听出了是陆菀那位五姑姑,陆珍的声音,她似乎是颐指气使地在质问着身边跟着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