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怎地也不先与我说一声?”
“阿菀,”他语气平静地建议道,“我们回时,我也这般抱你回去如何?”
陆菀抓紧了手中精巧的河灯,有些如坐针毡之感。
她敷衍了句,语气轻飘飘地站不住脚,“郎君可还受着伤呢。”
拒绝之意明显。
谢瑜低下头,在她额上轻巧落下一吻,双眸在夜色中灯火里,熠熠生辉。
“可我很是喜欢……”他压低了嗓音,越发低醇悦耳。
果然,就见到怀中人似是红了脸,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就不言语了。
他弯了弯唇,迳直抱着她往村外河边去。
在快到河边时,他终于等到了女郎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清隽面容上的笑意便又浓了几分,他将怀中人往上揽了揽,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窝在他温热有力的怀抱中,被清冽微苦的气息包裹着,莫不都是陆菀已经熟悉了的。
她悄悄地藉着月色烛火打量着郎君,入目的便是下颌的线条,利落且柔和,每一处都是她所喜欢的弧度。
心中就仿佛有一架天秤摇摆不定。
那盏精巧的竹灯里烛光摇曳,顺着和缓的水流便漂得远了。
而在夜间的丰淮城,穿城而过的河流上同样满是小娘子们放下的星星点点的河灯,纱织的,竹制的,各式各样,很是热闹。
而在陆家别院内,周夫人面沉如水,连着陆远和陆萧都沉默不语。
“阿姊何时才能回来……”
陆菱的眼圈红红的,揪着手中的帕子,扭出了层层褶痕。
往年阿姊便是再不耐,也会陪着她一同过节乞巧的,如今竟是有数日不见她了。
“谢家人不是说已经遣人去接了么?”
陆远轻咳了两句,试图宽慰妻女,他将桌上的婢女们炸好的巧果推给了陆菱。
“阿菱也尝尝,这可是跟洛京的风味大不相同。”
周夫人闭了闭眼,将泪眼朦胧的陆菱半揽进了怀里,脸上现出些疲倦来。
“谢家那人好大的胆子,竟是瞒了我们这许多日,若是阿菀出了什么事……”
陆萧望了望她,皱眉道,“阿娘,阿菀定不会出事的。”
他扯着唇,刻意做出了欢快模样,“世子不是传信回来,说阿菀只是扭伤了脚,再过几日也便该回来了。”
听得提起这人,再想到阿菀此番险遭不测,周夫人便是脾性再好,再知晓其实与他无关,却是难免迁怒。
她冷着声道,“周延与谢瑜这两人,我瞧着,俱是配不上我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借用了一下《抱朴子》,作者葛洪,引用的是原文~
第63章 回府
七月中, 正是待折荷花临鉴时。
洛京,丰淮,但凡是有点家底的人家, 屋舍内都用起了冰。
雕琢成假山, 亭台等模样的冰山,摆在铜盆里,静静地滴落成水,与屋角计时更漏的嘀嗒声一道, 打破闷热的静寂。
但无论是洛京,还是丰淮,俱是有人焦灼不安地在等着些什么。
“你说表兄是将玉印交由周延带回的?”
施窈侧过脸去看谢九, 素手摆弄着团扇,语气有些疑惑,脸色却是淡淡的。
“那可不是,那玉印是何等要紧之物,我见了那物时,还险些以为——”郎君已经去了。
常年被徐凛带在身边, 谢九也是性子跳脱, 这等不敬的话也敢脱口而出。
可他到底是机灵, 及时打住, 还挤出个笑脸, 转了话头。
“算算时日, 去接郎君和陆娘子的,应是已经接到人,也该都上路了,想来娘子很快便能亲口问问,郎君怎会如此放心, 竟是能将这号令暗卫的信物交由那人了。”
施窈心不在焉地摇了摇扇,她虽是知晓些谢瑜的事,到底所知不全,倒也不如何感兴趣。
只是猜测着阿菀现下是如何想自己,就让她难免有些心浮气躁的。
却是不知,那边她在惦念陆菀,这厢陆菀也刚好在问起她。
“你方才说阿窈来丰淮了?”
因着炎热显得狭小的车厢内,陆菀小抿了口杯中的冰水,才觉得浑身的热气散了几分。
她瞥了瞥车厢一角的冰盆,还是觉得有些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