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妙克制着侧过脸去,怕自己看见周凝柔又青又白的脸色,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自家娘子当真是个妙人。
三言两语,就把这位县主气得够呛,还说不出什么来。
周凝柔愣了会才反应过来,登时便站起身来,气得手中的软鞭都在抖。
“你方才都是戏耍我不成?”
面色含愁的陆菀缓缓掀起长睫,郁郁寡欢道,“县主何出此言?”
周凝柔一口气闷在胸口,拿鞭子指着陆菀,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只因斜倚在榻的女郎实在是太过忧愁,柳眉浅蹙,粉唇微抿,手中还在地拨弄着块玉石雕件,任谁都能看出她此时心绪恹恹。
见她望来,陆菀将手中的暖玉托在掌心。
又蹙了下眉,“连这等温润生热的暖玉都寻来了,非让我时时把玩不可,当真是无趣。”
周凝柔恨不得用手中的马鞭抽上眼前这人。
昆仑产的暖玉有价无市,她甚至也只是听闻过。
这人当真是不识好歹!
陆菀逗弄得正开心,见小娘子攥紧手中的鞭子,眼睛红得滴血,才停下来。
她抿了口酪浆,只觉得周凝柔当真是对后世传说中的凡尔赛文学一无所知,自己还不曾更进一步呢,她就已经气得不行。
阿妙忍笑忍得艰难,转身想替自家娘子再斟些酪浆。
就看见屏风旁站着个清隽修长的人影。
她蹲下身行礼问安,声音惊动了两位女郎。
陆菀手上一抖,差点把轻薄娇小的杯盏也打翻了去。
不知道谢瑜来了多久,可是听见她方才胡乱编的那些话,尤其是关于昨夜的那些字眼。
难免就有些不自在。
看在周凝柔眼中就是心虚。
她还不算太蠢,眸子一转,就直接对上谢瑜,替陆菀打抱不平,“方才夫人与我说,郎君您对着她时太过严苛,昨夜教训了她不止,今日竟还逼着她用些不喜欢的杏仁。依我看来,郎君此举可是过了。”
陆菀:“……!”
此时的陆菀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熊孩子当真是世上最讨人厌的物种。
这下好,谢瑜方才便是没听见,这会也知道了。
想到昨夜的种种亲昵,她不自在地拿帕子掩住半边面容,觉得自己这会儿是没脸见他。
见陆菀如此,周凝柔底气更足了三分。
她眼中的痴迷几乎遮掩不住,一目不错地看着那道清隽修长人影缓缓地绕过屏风,迳直行到陆菀的榻边。
郎君肃着俊容,眉心微折,显然是很有些不悦的模样。
周凝柔屏住气息,在心里欢呼雀跃。
随即,便看见谢瑜略俯下身,敛袖抬手间,便——
将陆菀打横抱了起来。
像寻到了心头好,清俊的眉眼顿时舒展了开,他温声轻哄怀中不愿露脸的夫人。
“你若是不喜,我让他们寻些别的来。我昨夜也并非刻意欺负你,不过是情之所至,绝无半分折辱之意。”
周凝柔:“……?”
说好的质问呢?说好的生气恼火呢?就这么轻轻放过?
她是谁,她在哪,她都看见了什么?人情世故上还不甚熟稔的凝柔县主睁大了双眼,僵在原地。
可陆菀这会就不那么好过了。
她接着衣袖的遮掩,在谢瑜腰身上恨恨地掐下一把,然后更深地将满是绯红晕霞的脸庞埋进他的怀里。
他还敢提昨夜……陆菀觉得有点脑壳痛,闷闷地嗯了声。
谢瑜绕抱起陆菀便往屋内去,不紧不慢地交待着,“只是如今快要入冬,有些寒凉,阿菀便是想透透气,也断不可在外间待这般久。”
“那些闲杂人等,何时需得你去应对?我让谢九留在府里,你直接令他将人打出去便是……”
周凝柔听出他话中之意,瞬间红了眼眶,转身就往府外跑,她带来的婢女连忙苦着脸去追赶。
陆菀也没心情管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上烧得火热。
谢瑜倒没什么异样。
他方才见阿菀促狭地捉弄凝柔郡主,也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弯了弯唇。
只是见她现下这般,难免就生出些别的心思。
他将陆菀放到屋内的榻上,便起身,在榻边解起衣衫。
修长匀称的手指抚上羊脂碾就的玉带钩,拨弄间就取下了腰间玉带。紫缎精绣的朝服散了开,露出内中素白轻薄的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