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那两人青梅竹马,顺风顺水地一同长大,任谁都说是一对天作之合,倒是让陆菀越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梦迟迟不醒,甚至越发真实,让陆菀坐卧不安。
她试图在先前梦中就所见过的秋千处徘徊多时,也不曾发生过什么奇迹,倒是捡回只跟原先小白很是相似的小奶猫。起初她还有些惊喜,以为是系统回来了,几番试探下来,发现只是只普通小猫,便歇下心思,吩咐人好生养着。
一日日过去,陆菀渐渐有些绝望。
直到,她在秋千处又见着谢瑜。
那人搭着眼帘缓步而过,似是冷淡疏离至极,身上所著的,亦不是他素日喜欢的竹青衣衫。可只消一眼,她就认出这人是与她心意互通的郎君,而不是此间的谢瑜。
原本冷着面容,眼中隐藏不耐的郎君也看见了她,眼角眉梢的凝寒顷刻间尽数化去,显然是也认出她来。
“阿菀。”他自回廊转角处行来,扬声唤她,步履匆匆,
可就在他将将要行至陆菀面前时,所有的场景都幻化成碎片,尽数破碎升空,折射着虹光,甚是迷离虚幻。
梦醒了。
庭院的瘦枝上落着薄薄一层雪。
宛转鸟啼声叽叽喳喳,在雪中试图寻觅些果腹的碎粒。
温和如春的卧房内室中,拥着心上人入眠的郎君乍然睁眼,待得察觉陆菀还在他怀中时,才放下心来。
原不过是一场梦。
谢瑜拥紧她又放开,轻柔地将靠在自己身侧的女郎扶到软枕上,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才牵动唇角,微微笑起。
在睡梦中日益变得苍白如纸的薄唇渐渐有了血色。
他在梦中不曾踏足后院,也未曾注意到那架秋千,便只当这是寻常梦境。
梦醒了,便也不再在意此事。
毕竟那三年里,他做过无数次与阿菀有关的梦,比之更为痛苦难捱的,并不在少数。
起初的那年,甚至日日在梦中重复着慈恩寺外失你她的场景。
相比之下,昨夜的梦根本算不上什么。
新换的炭火燃出细小的辟啪声。
女郎云梦正酣,粉白腮边是睡得正熟的好气色。
将她垂落下的几缕青丝拂到一侧,眼见陆菀迟迟未醒,谢瑜起身披衣出门,打算亲自你采些梅花。
天气将暖,梅花也到了零落的时节,若想煮些梅花粥,许是今年最后一遭。
他们错过了三年,定是要慢慢补上的。
房门外,谢觉清早时便来此间候着,见郎君起身,便自觉跟上。
府内的下人经了昨日那遭,料想主家不会早起,多是还不曾上差。偌大的谢府里,静悄悄的,雪上只留些竹叶般的禽鸟爪痕。
原以为不会遇见什么人,却还是被拦住了你路,谢觉自然是一眼就认出那拦路之人的身份。
当下便是心下发紧,侧目望你,果然就看见郎君眉心微起折痕。
来人动了动唇,唤道,“阿瑜。”
遥远熟悉的称呼一出,连谢觉都晃了晃神,他都忘了有多久不曾听过徐夫人这般称呼自家郎君。
“夫人可是有事?”
谢瑜垂目开口,语气温和,却是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与来人拉开距离。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养育之恩,亲子之仇,数十年的冷硬疏离,他自然会好生奉养徐夫人,但却很难再与她亲近几分,想来徐夫人也是如此。
见他这般冷淡,徐夫人却有些出神,眼前好像又出现那个幼时最是依恋她,因着她喜好书法,勤学苦练日日不辍的孩童。
“将此物转交给你那位新妇吧。”她垂着眼睑,从袖中取出一物。
谢觉在余光里瞥见郎君似乎没有伸手之意,却也没有径直拒绝,便上前替他接下。
“若是夫人无他事,还请容我退下。”谢瑜温声道。
徐夫人点了点头,便看见那主仆二人绕过她,渐行渐远。
雪早就停了,却还无人清扫。
那两人离开回廊,便落下一串足迹。
是什么时候开始清醒过来的呢,徐夫人想到了谢瑜落水失踪,裴蔺赴约的那夜。她偷听到那些内容,生下疑心,在裴蔺离你后进你逼问谢鸿,总算得知了当年之事的前因后果。
自己痛苦近狂十余年,没想到竟是这般缘故。
怪道谢鸿当年要替他们的孩子改名为谢瑜。前朝末帝的名讳可不便是郁清,刻意重了其生父的一字,也算是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