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的安静与过长的沉睡让东无敌越来越觉得不安,他摸着北绝色那张越来越瘦削的脸,探了探他鼻息,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坐到正在闭目养神的葱头对面,打破车厢内的沉默,问:“葱头,自你开始为师弟施针后他一直没有醒过来,这是不是施针后该有的正常反应?”
听到东无敌这样问,坐在葱头旁边、原本在望窗外风景的宋宫保把头转回来,看向葱头。
葱头睁开眼睛,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后直视着东无敌用肯定的语气说:“不是。他现在身体虽然是弱了点,但还不至于弱到要昏迷不醒的。他一直在睡,可能是他自己不想醒过来。”
东无敌不相信地问:“怎么会这样?”
葱头望了北绝色一眼,回过头来说:“或者,宫静公主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他不想面对现实。”
东无敌惊讶地反问:“什么?宫静公主死了?”
宋宫保比东无敌更惊讶地插过嘴来问:“你不知道?我们还以为你是知道了公主和小北北的事情才从天牢里硬闯出来,把小北北救走。”
东无敌急急地追问:“公主和师弟的事情?他们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人的话陆续地传进昏睡中的北绝色的耳中,在他们不断地说着“公主”二字的时候,谁也没有留意到一直睡得象死人一样的北绝色轻轻地动了动。
葱头接着说:“这小白和公主被皇上捉奸在床,皇上大怒要赐公主和亲到鞑坦,并将公主软禁起来,可是过不了多久公主就因心疾突失救而死。听说,公主死后,这小白是衣衫不整地从皇上的寝宫里跑出来的,后来还在公主的住处晕倒被皇上抱了回去。当我听说皇上把宫中所有的御医都召去为这小白诊治,我就猜到他可能是受刺激过度而毒发了。不过,在我打算去救人的时候你却先我一步把人给带走了。”
听葱头说完后,东无敌的脸色黯然了下来。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坐回到北绝色的身旁,呆望着沉睡中人那张没有生气的脸,陷入了沉思之中。
葱头把话说完后,揉了几下发酸的脖子,又靠到车厢上闭目养神去。宋宫保看了看葱头,又看了看东无敌和北绝色,无聊的他没有破坏车厢里的沉闷气氛,又一次伸头到窗外看风景去。
在一片沉默中,飞驰的马车继续带着众人往未知的前路驶去,滚滚的车轮辗过了繁华都市的宽敞大街,穿过了小镇的青石路,这一路过来,沿途的风光越发越见苍凉,前方的路也越来越偏僻了。
到了第十四天,马车跑过了一段狭窄的乡间小路后,转进了一条两旁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的岖岨荒芜山道。顺着那山道颠簸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中午时分,前方不远出现了一条依山而筑的小村庄,村口前山道旁有一简陋茶寮,那挂在竹竿上、写了个大大的“茶”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旧布幡迎风飘扬。
葱头命车夫把车停在茶寮前,对车内的人说:“前面的路马车无法通行,我们在此休息片刻再上路吧。”
宋宫保反应很大的叫了起来:“什么?这样说来我们不是要走路了?”
“没错。”葱头干脆利落地回答了一句,转身便跳下了马车,冲着茶寮中打磕睡的老板大喊:“老板,来四碗茶十个菜肉包子!”
几个人围到那破旧不堪的四方茶桌上,坐到那摇摇欲坠的长板凳上后,东无敌首先开口问:“葱头,我们还需要多久才找到你所说的那个人?”
葱头望向前方那条曲折迂回、似是看不到尽头的荒凉山道,说:“只要走过前面那段路,穿过一个叫野猪林的地方不用多久就能到了。”
正给他们倒茶的老板听了葱头的话,手一颤,茶水洒了一桌,他脸色发白口齿不清地问:“各,各位客官,你们要,要去野猪林?”
茶寮老板的反常举动让各人心中生疑。
宋宫保看了在座个人一眼,然后笑着问:“老板,那野猪林听名字顶多也只是一个有野猪出没的地方而已,大爷我的武功还是不错的,区区几只小野猪大爷我看不上眼呢!”
“不是这样的!”老板反应很大地高叫起来,一把将那个大铜壶用力地放到桌上去,那破桌不由地晃动了几下,壶里的热茶也泼到的桌上。老板转头瞟了一眼前方的山道又赶紧把头转过头来,说:“野猪林有野猪是十几年前的事,后来被猎人猎杀得差不多,现在林里已很难找到野猪的踪影……”
宋宫保大笑起来打断了老板的话,说:“既然连野猪都没有了,那还害怕什么?”
“客官你有所不知!”老板那张枯瘦的老脸变得严肃起来,脸上那皱纹也随之变得更加立体。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象是怕惊动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似的弯下腰,压住声音凑到几个人的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野猪林在闹鬼!”
那故作神秘的声音,再配合上那张风干的皱皮老脸,很有增添恐怖气氛的效果。不过,围在在破桌上等喝茶的这几个人都是见惯风浪的,他们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茶寮老板所期待的恐惧之色,几个人只是很统一地用无动于衷的目光盯住了他那张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