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年一直记得白天他没回答的问题,但现在问也不合适,就没再提。
不着急,还有很多机会。
“晚安。”
——
《浮生》拍摄过半,终于到了关键节点,孟辉用了一个小时和谢祁年商量剧情,劝说他把几段亲密戏加上,更有冲击力,他还怕劝不动谢祁年,把简遥也提溜到旁边,每说几句就问简遥是不是这个道理,简遥脸色从粉红到深红,看得谢祁年一直忍笑。
“这个戏基调有点苦,你们主角要是一点甜味没有,大家看什么,而且起承转合,没有转折点,后面怎么演?”
孟辉看了眼简遥,简遥点了点头。
“要不你俩喝点酒,演的时候我肯定清场啊,尺度又不大,你说是吧,小简?”
简遥憋出了一个「是」字,最后在孟辉狂轰滥炸之下,他头顶冒烟,跟谢祁年说:“老师,我没关系的,都是为了剧情需要。”
孟辉不给谢祁年一点余地,直接拍板:“行了,就这么着了,我这个导演不能白当,得有点决定权吧。”
谢祁年全程没怎么说话,简遥说完就要走,被他一把抓住,看着他脸红的模样,说:“现在想躲,刚才答应得怎么那么快?”
简遥小声说:“我看孟导很着急,我也想把戏份拍好。”
“嗯,”谢祁年盯着他的耳朵尖看了一阵,又问,“会不自在吗?”
简遥懵了一下,说:“不会,只要是和老师就不会。”
这话听起来是真的,谢祁年说了句:“那就好。”两人站在一起,空气粘稠,感觉都有点收着,连说话都克制着,像暴风雨前平静的水面。
他们一起回到了剧情中。
苏柚白因为苏家的事,受了刺激,他一日比一日沉默,每天都在桌前坐着看书,孟信柯觉得他没办法担起苏家的责任,这句话沉重地压在他心上,让他喘不过来气。
沈伯远成了他生活里唯一的亮色,原本苏柚白比沈伯远更小更活泼,现在整个翻转过来,沈伯远每天不厌其烦的和他说话,反倒是苏柚白话很少。
有一日,沈伯远和孟信柯因为苏家再次争吵起来,他们故意选在了较远的角落不让苏柚白听到,但苏柚白还是听进去了,苏家盐铁需要一个拿主意的人,沈伯远相信苏柚白自己可以撑起来,孟信柯却认为太慢了,苏家牵扯的不只自己一家,还有潞城南城不少实业。
“安山兄,你有点太书生气了,战役不会因为你的一篇报道而产生质的变化,柚白不会再一夕之间长大,你把希望押在一处,注定不长久。”孟信柯这么跟沈伯远说。
“祈同,你曾经也在《新世纪》上发表过社论,”沈伯远沉默良久,说,“「书生意气,往往是颠覆时代的秘钥,也是时代洪流的闸门」这句话也是你写的,你还记得吗?”
这注定是一场有始无终的谈话,沈伯远回头,对上苏柚白的眼睛。
在沈伯远向苏柚白走近的那一刻,苏柚白忽然开口,叫了一声:“先生。”
沈伯远注视着他,听他问:“你还愿意做我的家教吗?”
这么多天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的开口和他说话,沈伯远抬手,似乎想摸摸他的头,最终却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在。”他始终记得苏家的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