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酒店没有连续十天空着的房间了,我定了后八天的,去你那蹭两晚不介意吧?”
“有啥好吃的吗附近,我好饿啊,机餐也太难吃了。”
周南俞在一片路人侧目中把他拽走。
“先回酒店放行李吧。”
周南俞已经可以做到不用地图导航去遍小半个主岛了,楚笑飞认准他做地导,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一路闲聊到酒店房间,在看到熟悉的行李箱之后朝他咧嘴一笑。
“你用了啊,我还以为送给你也是放宿舍积灰。”
周南俞总不能说那是因为他不想回家所以在宿舍就把行李收好了才用的,他嗯了一声,转而有些感慨:楚笑飞总在无意间给他无趣的人生带来意外,居然这次也是。他送他的行李箱造就了一系列偶然,使他本该全程独行的旅程变得稍有不同。
楚笑飞还在沉迷于自己的眼光。“啧啧,贼好看,要不是只有一个颜色我就买个同款了。怎么样,没撞箱的吧?我跟你说这个限量全亚洲只有——”
“撞了。”周南俞勾起嘴角,“同一班飞机,拿行李的时候还拿错了。”
“……哈?”
周南俞想了想,看了眼时间,七点刚过。
“走吧,你不是饿了吗。”
renata的门口排着长队,楚笑飞站了一会儿就开始哼哼唧唧,“啊,怎么这么多人啊,你每天吃饭都这么费劲吗?”
“上座率和口味评分成正比,你想随便进一家然后踩雷?”
“那还是等吧。”
楚笑飞左看右看,这一批人里没有亚洲面孔。他把他那个极度夸张的墨镜摘了,就着黄昏的光打量周南俞的脸。
“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说什么?”
“一开始说要一个人散心的也是你,现在随便我来的也是你。我觉得你是心里有事想找人商量,又抗拒回国在大家都在周围的时候考虑。”
周南俞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楚笑飞这么敏锐。
“之前我跟北河闹那出是因为我不够了解他,不能及时感知到一些事,但你我还不了解吗?让我猜猜啊,齐辰在照顾你妈,准确说也是他妈,他愿意踏出这一步大家都挺感谢的,你也不至于太过烦心跟他的关系。然后……北河。”
“跟北河没关系。”
楚笑飞停顿了一下,还没想好措辞就被周南俞打断。他哼了一声,“最好没关系,有关系也必须变得没关系,我现在看他跟齐辰挺配的,当初拒绝他的是你,你可千万别后悔,不然我看不起你我跟你说。”
周南俞没说话。楚笑飞心直口快,针针见血,说完了勾着他的脖子晃了晃,“我的意思是,你家里的事情解决了,你妈妈状态好转那么多,你也该解脱了吧。”
“……嗯,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你看,你总是这样。”
楚笑飞揽着他转了个面,两人看向落地窗里他们的倒影。“我妈老说我俩折中一下就好了,我嘛有什么都写脸上,你,你从小什么都堵心里,好好一个靓仔整的那么自闭,虽然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性格,但你至少往前看啊,我就担心你过不了北——”
“真的跟他没关系。”
周南俞叹了口气,拍了拍楚笑飞的手臂示意他放开自己。
“你说的我听进去了,给我点时间。”
“另外,不用担心我和北河。以前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以后就是什么关系,不会变了。”
楚笑飞的担心从核心问题边缘擦过。周南俞不是后悔当初拒绝了北河,关于这件事他后知后觉,多多少少有遗憾和不甘,但那是喜欢吗?他喜欢或者喜欢过北河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根本就不知道爱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常年在外的父亲,抑郁焦虑的母亲,因他的外貌家境偶像身份而来的示爱人群,他们没有人让他体会过持久不断的心动是什么感觉。
曾经北河差一点就做到了,可是少年那么聪明,他知道两个都等着被人拯救的人在一起很难取暖,他们都赌不起,所以他潇洒地走了,把喜欢说出来当作告别,却留给周南俞一道长久供他反思的难题。
见周南俞又陷入了他独有的那种沉默,楚笑飞心道这番话说的太早,他确实是想来玩的,可别第一天就败了兴致。
“啊啊不说这些了,这家你来过吗,有什么推荐菜?这酒水单做的好漂亮啊,唉你这个废物又不能喝酒……”
前面还有一桌就排到他们了,周南俞回神,在门被拉开的时候往里瞥了一眼。
“你想喝的话,这里倒是有个千杯不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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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xi请假了,旅游旺季每天生意都好,班排不开,思莱一个人顶两个,忙成了陀螺。光是调酒就已经饱和,更别说他正对着的长吧台有近三十个座位,客人一多起来都不知道坐在他面前的是人还是鬼,总有他稍微没顾上就敲桌子抗议,还试图上手揩油的家伙。
“宝贝,我听弗兰克说你每到晚上就会特别热情,怎么对我们这么冷淡?”
络腮胡子嘴里叨念着的名字思莱压根就没印象,鬼晓得是他的哪一页传闻。他无视对方话里的暗示和调笑,飞速调好了他们点的酒。
“enjoy.”
他把酒杯放到男人面前,却被捉住了手腕。
“光享用这个可不够,你今晚……”
思莱一句国骂到嘴边上又被咽了回去,这份工作真是每天都在挑战他的脾气。他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没空,请您松手。”
男人没动,还想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秒吃痛地啊了一声。有人握住他抓着思莱的手腕,掐准经络,力气很大,一阵酸痛让他倏地松手。
思莱瞪大了眼睛,琥珀里亮起高光。
周南俞淡淡了看了他一眼,在络腮胡子发作之前警告又劝解般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愣是让人没站起来,反倒意识到自己的越界,在周围客人的目光中悻悻作罢。然后他就走了,走向餐厅另一端的二人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