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定王指着门外的侍卫,道:“这是天子仪仗,天子行宫!他一介莽夫,能摸得着边么。皇兄,不必挂怀。”

荣王笑笑,“也说不得,听说那钟勇是个神箭手,保不齐从山脚一箭射到山顶上……”

定王喷笑。

鹿童也笑,笑毕略有幽愤的嘀咕,“当初顾国舅拿下那姓钟的,便该立地绞杀才是,及至收押,也并未立时查办,不知安得什么心!”

这次荣王不笑了。

他回京后,与顾轻侯时院时近,众人皆以为他二人要斗得你死活我时,其实顾轻侯对他颇为关照爱护。及至二人一夜荒唐后,顾轻侯反而对他若有若无地冷淡起来。

荣王叹一口气。

钟勇失踪的诡异,顾轻侯的态度莫测,他着实猜不准二者之间是否有因果联系,心中入坠大石,沉甸甸的难受。

及至第二日,宫人们忙碌更甚,因明日便是大典,各礼具祭品俱已备齐。

荣王在外瞧了一番热闹,渐将昨日之事淡忘,到了夜里,他正在用饭,忽听得院外小道上响起一阵繁杂脚步声。

他拿着筷子的手忽的顿住。

他命鹿童,“去问问,何事疾行。”

鹿童去了,不一会儿带回一身着铠甲的士兵,士兵远远跪在门外,禀道:“方才一宫女瞧见宫墙上影子一晃,吓得哭喊起来,说有个人跳进墙里,但墙里墙外皆有人把守,却没瞧见一个人影,现正下官正紧锣密鼓的搜查。”

荣王听了,垂下双目,一笑道:“这山沟子里,野禽甚多,早年便有宫人被飞上墙的锦鸡吓哭,许是宫女天黑眼花一时瞧错,你们小心搜查,不要惊扰天子,明日是祭天的正经日子。”

士兵们点头称是而去。

满桌佳肴冒着热气,荣王端着半碗饭,发了一阵呆,将筷子撂下,道:“收了吧。”

鹿童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掌灯之后,荣王独自卧在帐下,听屋外,鹿童在院内低声安置宫人小心守夜的碎语,碎语之后再无人声,山风吹响檐下的纸灯和树枝,窸窸窣窣,更显清寂。

疏枝摇影,映在窗上,古怪嶙峋,中夹杂声,仿若幽人。

荣王看了一会儿,背过身,冲着床内。躺了一会儿,一阵阴风吹透后背,他打了个冷颤,立刻转过身。

山风无孔不入,透过窗棂的空隙,在屋内循环低吼。

荣王闭上双目,慢慢进入梦乡。

他听到院外巷子传来走动声,似零星有宫人奔跑,混着风声异常含糊,荣王闭着双目觉得心中动念,他慢慢睁眼,只见一把血剑穿透窗纸,手执剑之人破窗欲入!

荣王猛的睁开双目!

他至此才真的醒来,只见屋内黑暗昏晦,空空荡荡,幽风呜咽,窗纸映着斜枝呜呜作响,哪有人影?

屋外确有宫人零星行动之声,荣王向外大喊:“鹿童?”

那行动之声顿了一下,向房屋逼近,房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

荣王面色淡定,身子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鹿童手执素白宫灯,疾步向床前走来,柔声问:“王爷,何事?”

破开的房门使屋内风声大作。

荣王没甚表情,在床上僵坐一阵,裹紧随风乱摆的衣角,小声道:“去顾国舅那,快!”

鹿童一愣,想说什么,但借着宫灯一望他的面色,不敢多说,忙扶他起身。

行宫内规矩不严,宫径上灯火摇曳不明,他扶着鹿童,只觉一脚一脚踏在云端一般。

顾轻侯的院落并不远,临近时,他便加快了步伐,鹿童在房门外便被拦住,荣王独个儿冲了进去,房中内厅迎面走出一人影,他扎扎实实撞进那人怀中。

正是月过中天还未休息的顾轻侯。

荣王竭力镇定着站直。

顾轻侯将他半扶半抱,问:“你……”他一顿,伸指抚上他的嘴唇,轻声道:“你怎么了……”

荣王一双眼睛背着月光,望着他,“我今晚……能在你这里过夜吗?”

顾轻侯一滞,嗓音中带上一丝含着杂物的沙哑,他微微清了清喉咙,淡然道“……自然可以。”

他执起他的手,这才发觉,荣王披风中只着亵衣,夜凉风乱,竟就这么赶了过来。

他不禁攥紧他,替他拢住前襟,半拥半携地躲进内厅。

内厅放着帘幔,风声被切断,一室温馨。

他放开他,低声问:“怎么如此狼狈?”

边说,手指边攀到他的下颌处,温柔地捏住披风衣带,轻轻一扯。

敏感的脖颈有指尖带着热气游走,虽不曾触碰肌肤,却让他浑身发麻发痒。荣王立刻抬高下颌,乖乖由着人脱。

他道:“就是……听说京中又告起我来。”

顾轻侯随意点点头,“嗯。”

荣王偷眼瞟他,“……那个钟勇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