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音说完便等着姬容的反应,然而他却沉默无言,面上更是纹丝不动,就在沈离音耐心即将告罄,这人才忽然轻笑出声。
“没想到太子妃看着乖巧不谙世事,心思倒是仔细。”
姬容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但总归是让沈离音心跳加速了一番,她勉强稳住心神,一双秋波眼清澈干净地看向姬容:“妾身只是按着宫规行事而已。”
“是吗?”姬容低声吐出二字,嘴边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那依太子妃的意思,宝月按着宫规该怎么罚?”
此话一出,门边的宝月登时变了脸,便是沈离音也愣住,一时之间捉摸不透姬容的心思。
最初他提起此事,沈离音只当他是想替自己的婢女说情,可话到此处,他的用意显然不在于此,可若不是这个,那会是什么?
沈离音抬眸看着姬容,恰好他也正看向自己,嘴边依旧挂笑,虽然这笑并未尽眼底。
这人,这人莫不是想借她的手惩罚宝月?
这个念头冒出,沈离音便被自己惊到,宝月是姬容的婢女,若是不满想要惩处大可以自己动手,为何要借她的口?
可若并不是这个意思,刚刚话题便可以止住,他也无需再追问一句按着宫规该怎么罚,况且说到宫规,他这个太子定然比她这个新晋太子妃要更熟悉。
“太子妃,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姬容见她久久不语,淡笑着开口。
这个笑就如同带刺的玫瑰一般,美则美矣,却让不敢亲近触碰,沈离音终是决定不去深究姬容背后的用意,直接答道:“不难,按照宫规,以下犯上者,轻则罚俸半年,重则丈二十,遣至浣衣局。”
闻言,姬容眉峰一抬,目光越过沈离音看向门边的宝月,语气难辨:“听见了吗?”
话音刚落,身后便是“扑通”一响,宝月的声音随之颤颤传来:“殿,殿下,宝月知错了。”
“知错了,那可领罚?”姬容脸上的笑意全褪,面色冷得如同寒冬冰窖。
“领罚,奴婢领罚!”宝月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哭腔里还带着明显的恐惧,“求殿下不要将奴婢赶到别处,奴婢以后一定不再犯错,不再犯错!”
宝月重复着最后几个字,又一直求着姬容不要将她遣至浣衣局,看上去确实有几分可怜。
沈离音垂着眸,她知道自己刚刚的回答是对了,姬容确实是在借她的名义惩罚宝月,可他本就是她的主子,若真想罚她难道还找不到理由吗?
沈离音觉得自己越发搞不懂姬容的心思了。
这件事到最后,姬容多少是留有几分情意,罚了宝月半年俸禄,又责令她无召不可再靠近前殿。宝月哭得嗓子发哑,谢恩后被人带了下去,看上去已经直不起身子走不了路。
沈离音想着闹剧既已结束,拿起手边的筷子便准备用膳。
突然,姬容又开口:“太子妃身边可是只有一个婢女服侍?”
“是,玉烟是同妾身一道进宫的。”沈离音不明所以地答道。
姬容点点头,眉眼一抬看向门边另一个婢女,说:“本宫这里有一人,名唤疏雨,还算聪慧伶俐,以后就让她跟着你吧。”
被点到名字的婢女愣了愣,但还是反应很快地上前给沈离音叩拜:“疏雨见过太子妃。”
沈离音放下筷子看她,模样清秀干净,眉目之间透着一股沉稳的气质,她不由瞥了眼姬容,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