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前离开的无情等人,亦等在此处。
无情率先上前,亲手为李宓戴上一枚银镯,细心交代道:“此镯,乃是我与铁手一同打造,小师妹,此去,珍重。”
铁手宽大的手,拍了拍李宓的肩,轻轻推着她往前,追命搭着冷血的肩,痞气一笑:“小师妹,我不像两位师兄富有,唯有几坛酒,已搬到马车上了。”
铁手瞥了他一眼,说得轻松,那可不是一般的美酒,乃是追命跑遍山河,寻来的稀世佳酿,此前言道,要在李宓大婚时,才能开封的。
冷血站在最后,眼见李宓慢吞吞快要走过,方才上前一步:“小师妹,我会好好照顾十一,我赠你的,已然交给花七,山高路险,小心为上。”
“哟,还神神秘秘的,冷小四,告诉哥哥,哪里学来的招数,啊?”
“呵呵,你个孤家寡人,懂什么?”
“哟,红鸾心动了?”
眼见李宓嘴角一撇,快要哭出来,追命赶忙给冷血使了个眼色,两人如往常一般互相打趣起来。
神侯府的仆从们,或明或暗,隐在各处,眼中皆是不舍,众人知晓,李宓此行离开,便定要如鱼入海,寻常不可见了。
强行憋着哭意,向师兄们一一道别,李宓坐上马车,直至出城,才放声大哭:“七童,我再也回不去了……”
哭倒在花满楼腿上,李宓上气不接下气,崩溃地直抽抽。
忆起那日神侯与两人的谈话,纵然如何心疼,花满楼也只能叹息一声,细心安慰。
圣上赐婚当日,李宓二人正欢喜,便被神侯叫进书房,才进入房内,李宓便被神侯教训了一番。
“君为贵,民为轻,李宓,你有几条命能使?”
神侯不愧是历经数载的老人,他早已从今上的态度中,看出了端倪,训完小辈,神侯又重重叹息:“怪我,那日未曾在陛下身侧,如今,你异于常人的身份已然暴露,陛下如今正值壮年倒也罢了,若是有一日年老体衰,你是救还是不救?”
其实李宓并不是无知无觉,在宫中数日,她早就觉得帝后二人待她,过于亲昵,心中的隐忧被点破,她急忙回道:“舅舅,李家秘法只得用两次,如今我只是个寻常大夫了。”
“呵,这话我信,帝后二人能信?文武百官能信?”
见过太多皇家的残忍,李宓又纯善,神侯不敢拿妹妹唯一的血脉去赌。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柩洒进书房,地上是重叠扭曲的暗影,花满楼握紧了李宓的手,背后全是白毛细汗。
马车的颠簸,带回花满楼的思绪,李宓哭得睡着了,眼皮红肿,梦中还嘟囔着,极其惹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