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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迟坐在她身边,看她拈起草莓吃进嘴里,问:“你是太累了,还是不太开心?”

身体疲累和情绪低落反应在她身上,是两种不同的形态。她现下这副怏怏的样子,倒像是后者。

宁苏意疑惑地“嗯”一声,扭头看他。

井迟说:“你要有事,不妨跟我说说。你知道的,我嘴巴最严实,会替你守住所有的秘密。”

“称不上什么秘密。”宁苏意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包括父母,眼下却被他挑起倾吐的欲望,“我怀疑这次公司的危机与我堂兄有关。”

她耸耸肩,轻描淡写的语气:“当然,我手里没证据。原本我打算回公司后再调查,但所有的线索都被抹去了,只剩官方披露的那些。”

井迟没插话,听她接着说:“关键是我爷爷好像知道内情。”她侧过身来坐,视线直直地对上井迟,“你清楚,我爷爷一贯是不怎么发脾气的,我以前还想过我的性子可能是遗传了他老人家。但我出事的那天,爷爷打了我堂兄,导致他额头的伤到现在还没好。所以,我更怀疑……”

井迟一眼看穿她真正在乎的是什么,正是如此,才心疼她。

“你不介意你堂兄暗中夺权,你耿耿于怀的是爷爷对此事的态度。”他替她言明。

宁苏意被他说中了,抿了抿唇,沉默下来,又往嘴里塞一颗草莓。

井迟说:“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样,爷爷明知此事是你堂兄所为,还要若无其事地揭过去,甚至亲自出手替他打掩护,你会怎么做?”

“说实话,我不知道。”宁苏意放下手中的玻璃碗,侧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扶手,蜷缩双腿,“我是觉得……挺诛心的。”

井迟看她闭上了眼睛,轻声开口:“不想那么多了,开心点。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在你身后。”

宁苏意眼睫抖了抖,没睁眼去瞧他的神情,但是可以想象出来,定是温柔又百般纵容的样子,她不敢多看。

她把手盖在脸上,遮住自己的脸色,过了许久,才叹息似的低声说:“当我有多爱管理公司?他宁屹扬要想坐上那个位置,直说一声就是,我果断让权。何必做出这些事,糟践人命,拿明晟这老字号的声誉做赌注。”

井迟一向自诩最懂她,到这一刻,却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宽慰她,只觉言语都显得苍白。

他手肘搭在膝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说:“你要我抱抱你吗?”

宁苏意霎时间拿开手,睁眼,翘起脑袋看他,抬脚踹了他一下:“别趁虚而入。你的碗还没洗,去洗碗。”

井迟脸色一垮:“啧,又拿那副姐姐做派镇压我。”

他道一声遵命,去收拾餐桌上的餐具,说了这么半天的话,碗底的油渍都干了,他拿去厨房,丢进洗碗机。

再将有些狼藉的流理台清理一番,回到客厅,宁苏意仍是侧身躺倒在沙发上的姿势,呼吸更平稳均匀了些。

井迟走近,躬着身细看她的脸,不确定她是睡着了还是闭眼假寐。若是前者,她这么睡肯定要着凉。

于是,他轻推了她肩膀一下,低低地换她:“酥酥。”

宁苏意轻不可闻地“嗯”了声,眼皮微动,大概处在清醒和睡着之间的迷糊状态,声音好似呓语。

井迟也不自觉放轻了声音,用气声说:“你要是困了,我送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