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穆景庭的目光落在宁苏意身后的井迟身上,脸上的笑容略微淡了些,阖上书放在床头柜上,语气不咸不淡:“小迟也过来了。”
穆景庭视线从他脸上下移,怔了怔,不知他是吃错东西还是碰了什么,露出来的脖颈起了红疹。
井迟点点头,面露笑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
昨天没近距离看,穆景庭伤得比他想象中严重,一天时间,他仿佛瘦了好几斤,面部轮廓清臞立体,掩不住的憔悴。
脑袋裹着格网头套,听说缝合了十几针,再看露出来的其他地方,大大小小的伤不少,几乎可以想见出车祸时的凶险。
医生说他侥幸捡回一条命,绝不是夸张说辞。
“感觉怎么样?”井迟扯了把椅子坐到床边,语调关切地询问。
穆景庭古里古怪看他半晌,倏尔一笑,语含打趣:“得了,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突然这么关心我,我反倒觉得别扭。”
“怎么说话的?我是发自内心地关心你。”井迟没好气,横了他一眼,“你也不用再回答了,我看你好得很!”
“除了不大能动,是好得很,说明我福大命大。”
“嘁,福大命大能出车祸?”
宁苏意听他们讲话,有些意外,感觉起来,两个加起来年龄超过五十的大男人,拌起嘴跟小学生一样。
井迟的性子她是了解的,偶尔较真幼稚得很,但她没想到的是,穆景庭居然也有这样一面,实属不多见。
穆景庭比他们年长,早早接管了君柏集团,财经报纸都常用“商业奇才”来形容他。无论涉足哪个领域,他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倒也配得上这个称呼。同侪私底下相处,他一直是沉稳持重、内敛温润,哪里见过他跟人斗嘴?
宁苏意暗暗咋舌。
两个男人聊些寻常话题,气氛轻松,宁苏意插了句嘴:“我带了汤过来,景庭哥你要不要喝一点?”
穆景庭朝她看来,点点头说:“好,麻烦了。”
宁苏意找出一副干净碗勺,拿到卫生间去清洗,把打包盒里的骨头汤倒出来一部分,端到病床边。
穆景庭自己升起了桌板,叫她放在上面就好,他自己来。
井迟旁观他用左手捏着汤匙,别别扭扭地舀起汤喝进嘴里,看似能自理,实则一副荏弱凄惨的样子。井迟同情心泛滥:“要不我喂你喝?”
穆景庭眄了他一眼,微微眯眼,没听清楚的样子。
井迟吸口气,耐心重复一遍:“我说我喂你。这不是看你左手不灵便吗?别害羞啊,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景庭哥。”
穆景庭:“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