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几秒,搞不清楚状况地“啊?”了一声,茫然道:“您已经知道了?我这边才刚……”

“嗯,知道了。”肖暑又道,“先这样吧。”

“哦……好的。”

付秋野靠着墙壁,双手抱胸,安静地注视着他。肖暑把电话挂掉,冲他笑了笑:“就是流程上的一些东西,怕影响到你,所以让他直接找我。”

付秋野好一会都没说话。

他的神色看起来很复杂,薄唇已经抿了起来,目光落在肖暑的脸上,像是在看他,又像是想透过他看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肖暑知道他肯定把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他也没想隐瞒,有了之前离婚的教训,所有这些事情等孕期结束他都会如实地告诉他,但现在这个节点上,他实在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一个光明正大地不肯说,另一个闹着别扭不肯问,房间里冷场了很久,付秋野的人形时间结束,一言不发地转身准备进卧室里面。

肖暑拉住了他的手腕,软声道:“野哥。”

付秋野停住脚步,肖暑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肩膀,主动地靠过来亲吻他的耳根和唇角,压低声音,就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我爱你。”

付秋野的身体僵了一下,猛地转过头来看肖暑。肖暑脸上带着笑,半边脸被外面暖色调的阳光映着,眼睛里的爱意一如既往。

他上一次听到他的告白,是在五年前的求婚仪式上。两人互相为对上带上昂贵的戒指,肖暑面对着镜头,高调地亲吻他的脸颊,用同样的姿势和语气跟他说“我爱你”。

这句话他已经五年多没有听到了。

付秋野因为生气而结冰的眼睛一点点融化,连同孕期积累了过多的负面情绪一起,化成了被春风吹出了涟漪的湖面。

他低下头,拉过他戴了戒指的手,郑重地亲吻他的中指。

肖暑笑着回视着他:“不生气了?”

付秋野还是不说话,上翘的嘴角却怎么也藏不住。肖暑陪他一起进了卧室,守着他重新将形态转成次形,然后将白狼小心地扶上软垫。

正好是下午两点,每天固定的午睡时间,肖暑看了眼手表,距离付秋星中弹已经过去了40小时。

他陪着白狼躺在软垫上,拿梳子轻轻地梳理掉得越来越严重的毛发,语气很放松地聊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付秋野的情绪已经相当平稳,没有闹脾气也没有不舒服,很快便陷入了深眠里面,肖暑这才悄悄地出了卧室门,拿着手机走到阳台里。

王律师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没搞清楚状况,肖暑解释了几句,他恍然大悟道:“刚才是付总在身边?”

肖暑没答,只道:“再把情况说一下。”

律师说了一句“稍等”,然后是脚步声和文件翻阅的声音。肖暑耐心地等待了十几秒,那边开口道:“我收到了付家最新一版的身份清算书,付文庚已经签字,但是这份文件被改动了很多,已经不算付秋野的身份清算书了。”

肖暑皱起眉:“什么意思?”

“付家愿意放弃您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但是不肯让付总脱离家族。”他简单地总结道。

“……”

肖暑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握成了拳头。

这算什么?仅仅是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寄思,便不顾一切地想绑住两代人的人生吗?

“付秋明还托人带话,说希望有机会的话,他父亲可以跟你单独聊聊这件事情,”律师又道,“我该怎么答复他们?”

肖暑捏着手机,脸色发沉,冷声道:“不聊,没什么好聊的。我只接受原版的身份清算书,哪怕改了半个标点符号,协议一律作废。”

律师应了好,肖暑挂掉电话,在阳台上站了好几分钟,最后转身回到客厅里面,用笔记本接上了特管局的内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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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第78章 抑制

付秋星没有睡着。

他坐在轮椅里面, 面朝阳台,半个身体都浸泡在阳光中,望着门口的仙人掌盆栽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身上缠了相当多的绷带,药物作用下的强行变形撕裂了身体, 愈合能力跟不上的部分只好用绷带绑着,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迹,看上去情况不太乐观。

中弹后的第42个小时, 作为全国都屈指可数的顶尖医学专家,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明白最后的时间还剩多少。

他相当平静,甚至比肖暑还要有耐心, 自己把挑染成了蓝色的头发绑成马尾, 膝盖上放着一个平板,平板界面停留着最后参与的研究项目数据。

护士此时全部被他遣散,医生刚刚为他做完最后的身体检查, 空无一人的病房和温暖的阳光都属于他一个人。他本应该放空全部的大脑, 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但不知为何,此刻他的脑袋里面充斥着挥之不去的夏漪的脸。

病危通知单下出去之后, 他的妻子一直到今天上午才姗姗来迟,依然盛装打扮, 妆容精致, 就靠在仙人掌旁边的阳台门上, 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从昂贵的手提包里掏出了一根烟。

付秋星想不起来自己对她说了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说,沉默的夏漪半个身子都在阳光里面,美艳的脸上无声地掉着眼泪,眼睛却依然是冰凉又冷漠的,像极了母亲年轻时望向付文庚的眼神,仿佛没有温度的刀刃。

那眼神让他浑身发冷,连死亡都可以安静接受的他在妻子流泪的眼睛里颤抖,心脏被巨大的空虚感和恐惧感吞食得干干净净。

他久违的想起了母亲。

他母亲叫做欧阳桦,出身小康,容貌美丽,有一个相恋多年的未婚夫。付文庚为了得到她,收购了她家族所有的产业,害得她的未婚夫失去工作走投无路,最后把她强娶进了家门。母亲永远淡漠的眼睛是他整个童年的噩梦,但他从来没有恨过她,他恨付文庚。

而今天的夏漪靠在阳台门上的时候,付秋星忽然意识到,他已经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一种人。

夏漪在抽那根烟的时候,他想要跟她道歉,跟她解释最开始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但是烟灰掉落在了地面上,夏漪蹲下身来用手捡了起来,然后在垃圾桶上摁灭了烟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就这样径直从房间里面走了出去。

没有说出口的话堵住了他肺部所有的出气口,付秋星在轮椅里微微弯起腰,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呼吸困难。

阳台上传来了极轻的碰撞声,他没有力气抬头,余光里看到一双脚正在接近他的方向,在与轮椅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有什么冰凉又坚硬的东西顶在了他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