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安一头雾水,催促道:“你看我干嘛?都等着你脱呢,别耽误大家时间。”
齐棪:“……”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御医毕竟是宫里来的,回去陛下保不齐还要问话,齐棪不敢当着他们的面与翊安表现出生疏来。他故作淡然地笑笑,开始宽衣解带。
屋里炭火够旺,衣服一脱倒不算冷,就是翊安贪婪的眼神把他看得毛骨悚然。
前世他们坦诚相见时,齐棪记得她说,很喜欢自己的身子。衣服褪尽时,她看见便想要。
彼时齐棪将她按在身下,“殿下在调戏臣?”
翊安不着寸缕,却从容道:“驸马不喜欢吗?”
“臣喜欢,故今夜任殿下索要,要几回都成。”
翊安看到胸前那个伤口,心安了大半。真不敢相信那么大的剑伤,几日功夫就能好得差不多,齐棪还真不是个人。
不过别说,他这身材果然不错,瘦而不弱,白净漂亮。
不讨人厌的时候,她家驸马爷的这脸跟身子,真算是上上品。吞口水。
两名御医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查看一遍的结果,仍是已无大碍。惊讶之余,只说是祖先保佑。让境宁王好生在府养几天,吃点补品,多睡几觉。
送走御医后,齐棪问翊安:“宫里的事都妥当了?”
“何止妥当,你信不信,不出三日,替死鬼便出来了。”
齐棪:“陛下心中有数。”
“你说幕后之人大费周章,图什么呢?并无益处啊。”她百思不得其解。
齐棪反问:“如果陛下杀了那批宫人会如何?”
翊安低头想了下,“御史台狂谏,宫内人心不稳,宫外难得民意。虽说名声不会好,可没有什么大事。”
“若再经有心之人一传呢?”齐棪道:“翊安,前朝的教训你可记得?”
北风愈发地大,寒意划开薄嫩的肌肤,刺进骨髓之中。
前朝乃严家天下,最后几年里,蝗灾旱灾水灾接连不断,举国饥荒,流民数十万。
彼时君主暴虐,不得人心,直接成为天下大乱直接的引火索。一传十十传百,各地纷纷起兵。
齐棪凝重道:“但愿我们杞人忧天了。”
谈完正事,齐棪说王府后园的红梅开的正好,问翊安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翊安看他一眼,后者诚挚地做了个请的姿态,没有半点坏心的模样。她横竖发闲,颇为赏脸地跟去观了一番。
正直寒冬,园子里种满了梅树,尚是张扬艳丽的时候,翊安夸梅花长得喜人。
齐棪见她喜欢,便趁她在假山上的亭子里坐着观赏时,亲自去折了两枝回来。
“哟,驸马好雅兴。”翊安被那红梅诱去了目光,说笑间眉眼妩媚,步摇灵巧地摆动。
“一枝送去我卧房,安置在榻边矮桌上的瓶子里,另一枝送去公主府。”齐棪交代完下人,对着她含蓄地弯了弯唇:“且风雅一回。”
齐棪是个不喜大笑的人,那张不丑的脸上,时常表情匮乏。从前翊安见到的,无非就是端庄寡淡,或是皱眉冷面两种。
偶尔对她笑容满面,那也是在人前装模作样,她看见就恶心。
今日他脸上的笑意虽未曾多深,只弯弯眉眼或嘴角,可她知道他不是在演戏,他是真的在笑。
她忽然觉得梅园一行像场不真切的梦。
逛完园子,翊安疲乏,告辞前道:“我回去寻个瓶子插花,也安置在榻边,夜里伴着梅香睡,定有个好梦。”
过了绿漪桥回到公主府,翊安还回味这一下午的事,“挽骊,我今日跟齐棪在一起这么久,一句话也没吵。”
挽骊“嗯”了声:“奇事。”
翊安用食指点着额边,对挽骊道:“我现在怀疑他身上的伤好得那么快的原因,是因为真正的患处在脑子。”
“……”挽骊沉默了下,说:“没什么不好。”
“也是。”翊安心道反正比从前好,抬头看了眼天色:“就是心里直发虚。”
所有的反常,必有因果。
送走翊安后,齐棪独自回了住所,一言不发坐在榻边。好一会,他才理清思绪,弯腰看那枝艳丽的梅花,心里来来回回重复她最后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