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间让她蒙上双眸,或许就是因为那对眸子很不像自己。
翊安怕吓着了她,“你先进去吧。”
挽骊鲜少出手,故而阮间低估了她的实力,不知死活地接招,很快便就败下阵来。
她身若游龙,没半点虚把式,出手便击中要害,快准狠。
几招之后,她将嘴角溢出血的阮间踩在地上,连气都不带踹一口的。
而后在阮间怨恨恐惧的目光下,将脚放置他方才欲要绊翊安的右腿膝盖上。
阮间挣扎,面色狰狞地吼道:“你若敢对我动手,我父亲一定把你千刀万剐。”
这句话看着是对挽骊喊,传到翊安耳中,却刺耳又可笑。
“废了!”
骨头碎裂之声犹如裂帛,伴随着阮间没出息的惨叫声,一时响彻满船。
翊安抱臂,好整以暇地笑:“你又替你父亲抹黑,本宫在替阮镛实教子,他理应登门感谢。”
膝盖骨俱碎,阮间疼得几乎昏死过去。
平日里对他而言,如催情散般的声音,现在听着可怕至极。
她怎么敢这样对他。
翊安看向自己的画舫,心里高兴:齐棪,看见了没,这才是我送你的生辰礼。
他让人刺你一剑,险些要去你的命;我便废他一条腿,让他终身成为残废。
她刚想对挽骊说“我们走吧”,却见挽骊慌忙朝自己冲过来,“小心!”
挽骊速度极快,伸手一把拉过翊安,仍是没来得及。
利器狠狠戳下,因翊安的躲闪,迫不得已从她颈后移向手臂。
血腥味随风散出。
第62章 表白
翊安心宽过头,闻到血腥味,心里最先想的竟是夜深后,风愈发大了。
随即才在挽骊惊愕慌乱、且愤怒到想杀人的目光中,发现自己没躲开,受了伤。
过来前花燃虽提醒过她,但翊安心里清楚,阮间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让人伤她分毫。
更何况挽骊在自己身边。
她万万没想到,阮间虽孤立无援,被她欺负得无还手之力,伤她的却另有其人。
翊安一手捂着右臂,被簪子扎出的伤口不大,鲜血却慢慢染红了袍子。
她有些不解地去看那个女子。
那女子方才一直没动,翊安以为她是胆子小,不敢贸然离开,便没再管她。
现下翊安从她那双极不像自己的双眸中,看到了一丝快意和幽怨,哪还有方才小鹿似的怯意。
翊安敏锐地察觉出来,这女子刺伤自己,并非是为阮间报仇。
倒像在故意害他。
那女子见翊安的画舫上随即宠出来几个男人,坦然地将从发间取下的金簪一扔,没打算跑。
她软软糯糯地说:“可惜,扎偏了,不够你疼。”
翊安诚实地回:“不,挺疼的。”
那女子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低头想着心事。
她出身低微,自幼颠沛流离,卖唱陪酒,为了生计什么都做。
有幸被上京城中的贵人看中,给了她容身之地。
她在京里与那些姐妹们一起学琴练舞,甚至读书学礼仪,唯独用不着陪客。
日子过得安宁且富贵,她却隐隐不安。
后来她知道原因,原来是打算将她养好之后再送人。
送便送吧,听说还是达官显贵人家的少公子,去了也不至于缺衣短食。
初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不过是给人做玩物,以取悦人而生存罢了。
可慢慢地她发现,纵有锦衣玉食,她却全无自由。
每日迫得她喘不过气来,就像一个木偶,一个玩物,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和心绪。
阮间极喜欢她这张脸,却不愿意看见她这双眼睛。
白日命令她蒙住双眼,床上更是如此,似乎看见就倒他胃口。
他一次次地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再一次次的打开,就像期待看见什么不一样似的。
他自然只能得到失望。
后来她晓得,原来他心里有一个金枝玉叶又得不到的女子,长得跟自己很像。
唯独眼睛不像。
因此,她不得不在阮间面前做个瞎子,承受他阴晴不定的脾气,被他任意折腾辱骂。
即使安慰自己数百遍,说如今衣食无忧、只用取悦一个人的日子很好,该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