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她越过杨烁用力推开吕闻名,把那百来公斤重的铁肉块推了个趔趄,然后看见何峻凌跪坐在地上,扶着马桶,正处在呕吐的间歇。

何峻凌还穿着外面的衣服没来得及换,大衣随他抬起手臂紧紧箍在背上扯变了形。夏语冰把乱蓬蓬的灰围巾从他脖子上解下来,脱掉那件暗红色大衣扔在洗衣机上。大衣下早已闷出一层汗,隔着毛衣他身上透出洗衣液味道和隐隐泛酸的汗气。

她弯下腰去扶何峻凌,像照顾她的病人那样:“还吐吗?光吐还是肚子疼?”

“对不起……”何峻凌摇摇头,让她扶,眼睛下不知是因为刚刚的剧烈呕吐还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微微泛红。

“你对不起什么,让他们俩给你道歉,”夏语冰气呼呼的,不理门外那两个人。她叉开腿半蹲下,吃住何峻凌的力气,把他架起来,“还行吗?起来漱漱口。”

何峻凌不小心踩了她的裙子,滑了一下,杨烁和吕闻名一起伸手要扶,在狭窄的门口撞了。何峻凌自己拉着洗手台稳住,那两人这才从僵持中脱开身,七手八脚帮着夏语冰把何峻凌安顿在沙发上。

何峻凌捏着温水杯子半靠在沙发上,捂住胃,仓促间脸侧有道水痕还没擦干。夏语冰看他这副可怜样子,怒火不可遏制地涌上来,狠推了吕闻名一把:“八年!八年学进狗肚子里了!吕闻名,你是医生吗!”

“你刺激他什么了你!又变成这样。你有病吧!少把你那套东西用在朋友身上!”

杨烁去拦她,她回头又推了把杨烁:“还有你!你招他什么了!”

两个人都知道自己有错,没了刚才的气焰,任夏语冰发泄。夏语冰手在颈边扇了扇,脱掉大衣扔在沙发上,瞪着吕闻名。

吕闻名很在意心理医生不被当医生这回事,夏语冰刚刚的话刺了他,正中靶心。

“差不多行了你,夏语冰,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我就知道精神科老师说过,首先解决躯体问题!”夏语冰扇着脖子,反唇相讥,挪到何峻凌边上坐下。她慢慢冷静了些,像审犯人一样看着他们两个。

她是那种来得快去得快的性格:“说到底我也有错,就不该提。”

何峻凌这会儿好多了,胃里隐约还有一阵阵抽搐,偶尔咕噜响一下。他的位置正好被空调风吹着,出过汗有点冷,杨烁心细,踮起脚把空调叶片转了个方向。何峻凌对他浅浅笑了笑,他一下子就安心了,不再躁怒,只是觉得很委屈。

“还是我的问题,”何峻凌把过错揽过来,看起来有些疲倦,“我最近一直不舒服。本来好好的聊着天,被我搅了。”

“你唯一的问题就是整天觉得自己有问题,”夏语冰翻了吕闻名一眼,“我还不知道吕闻名?野猪刨蘑菇似的,闻出点什么就瞎刨一通,不从人家身上刨出点心理问题他难受!”

“你少跟条疯狗一样追着我咬,”吕闻名语气满是不耐烦,也翻她一眼,起伏的胸口冒着火,指了一下杨烁,“你问问那小子干了什么。”

还记得何峻凌的手机铃是枪花吗?毒舌老少女夏医生的手机铃是硬摇,我心里想的是深紫《smoke on the water》的前奏,可惜咱没得配乐。其实何医生一直有些向往夏语冰的无(嘴)畏(贱),所以和她关系好。

以及为什么我每次双更时,第一更都会被忽略_(:3」∠)_昨天是双更!!!

以及,欢迎点甜梗番外

第75章

杨烁听见这句,猛然扭头去看何峻凌,不敢相信他对别人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何峻凌垂下眼把目光挪开,眉目间满是痛苦。

“我不问,我管不着。我们急诊就会解痉镇痛扩容利尿。人家自己的事你瞎搅和什么?”她杠完吕闻名,还是转向杨烁,“你说的你招惹他吧?什么叫招惹?”

杨烁盯着夏语冰,倔强的目光又转向吕闻名,吕闻名接下他的眼神。

杨烁心中满是愤怒,气得浑身发抖,他看着何峻凌始终避开他,咬牙咬得脸都歪了。他表情转为苦涩,眼睛里爬上血丝,声音也在抖:

“如果这事道歉有用,多少遍都可以。”

“招惹就是招惹,冰姐,像你刚刚认识何峻凌那样招惹。”

夏语冰愣了一下,接着像被扎了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

杨烁又看了眼何峻凌,想知道他对吕闻名说了多少。他看见何峻凌手插进眼镜间抹了把脸,心里基本有数了。

“不止,睡都睡过了。”他挑了个直辣辣带刺的说法,挑衅他们所有人。何峻凌肩膀颤了一下。

夏语冰还没听明白,吕闻名扑过来要揍杨烁,她急忙拦在中间,三个人闹作一团。夏语冰用背挡住吕闻名,把杨烁往外推:“你先走,你先走吧,这事今天说不清楚!”

她推着杨烁一起到门外,把门砰一下推上,背压着门。门里吕闻名踹了一脚,哐啷一震,把她弹起来。她很疲惫:“对不起,杨烁,你先回去吧。”

“冰姐……”杨烁语气软下来,想要解释什么。

“我知道,”夏语冰想安慰他一下,却也笑得也很苦,“我听懂了。这事说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谁是对的。”

何峻凌一个人蜷在沙发上,四肢无力。屋里不冷,但外面天色已经暗了。灰蓝的光线从窗口照进来,冻得他手脚冰冷。

电饭煲发出“嘀——”一声,屋子里弥漫着菜粥的香味,吕闻名和夏语冰走之前帮他弄的。那时候他趴在沙发上,不知所措,胃里还是一阵阵抽筋。他听见夏语冰小声说:“你没看见,之前老何好不容易结实点,过完年又瘦了。我还说裘老师饿他了。”

吕闻名声音低,说的话他听不清。

夏语冰说:“彻底解决个屁,你再多说一句咱俩绝交。”

何峻凌不习惯吕闻名那种心理医生式的咄咄逼人的问话方法,聊了几句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了,好像有一半意识被抽离出来,冷漠地看着另一半意识被击溃,退让屈服。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吕闻名的厉害,他不知道为什么吕闻名要像对待病人那样,用时而温和时而强硬的语气审问他。

吕闻名用直白的话问他,究竟是喜欢杨烁,还是因为没有和别的同性有过身体接触。他逼问了一圈,告诉何峻凌,他根本不喜欢他,只是他第一次被男性追求,被身体的欲望迷惑了。

身体接触,他讨厌这种冰冷准确的官腔。不如说上床或者做爱或者说睡了,他宁愿听小混蛋暖洋洋对他耍流氓。

他稀里糊涂接受了这种逻辑,吐得一塌糊涂。

“不是,我没有不喜欢他,我只是需要体温……”他滑下沙发,蹲着蜷成一团,呜咽着。他冷得发抖,却和沙地上的鱼陷入了同种困境。

真糟糕,他把发着光的小太阳彻彻底冰透了。他再也不会开开心心地黏着他要他抱了,道歉也没有用了。

如果初二那天他没有退缩,也许今天还能四个人在一起吃饭。他们和夏语冰吕闻名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夏语冰在笑闹,吕闻名嫌她嘴毒。他替他们俩打圆场,手在桌下偷偷和旁边的手交握,藏着一点幸福。

如果刚刚那个混乱的场面,他站出来替杨烁说句话。

他说过:“我主动,只要你不躲。”他说:“躲了不也没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