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就碰巧是这一日呢?!
薛承远和公良飞郇自然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几个时辰下来,公良飞郇被胎儿折腾的虚弱不堪,只觉得这孩子的位置越来越靠下了。
“什麽……?”
公良飞郇躺在床上,双手一直抚著高高隆起的肚子,轻声问道。
薛承远看了看打照在窗纸上那抹淡红色的光晕,道:“好像天上有红色的云彩。”
“红色的云彩……?”
公良飞郇琢磨著似乎是十分吉祥的兆头。
薛承远正抚著他的腹侧,一手触摸著他的下身,只觉得孩子的头已经靠在了自己掌中。
“再用些力气,飞郇,快了……”
公良飞郇紧闭上眼睛,双手抓紧被褥,硬硬使出了最後一点力气。
这不过刹那,却是薛承远永远都无法忘怀的刹那。
血水之中,他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第三个孩子。
日出东方光耀万丈,紧接著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了天际……
“飞郇,是个儿子。”
薛承远将孩子抱到了公良飞郇的身侧。
公良飞郇看著那繈褓里褶皱的小脸,瘦弱的身躯,突然之间,心中却是汹涌澎湃的自豪和感动。
这是融合著他和承远血脉的又一个小小生命,他们的第三个儿子。
“叫他什麽?”
公良飞郇轻轻抚著他的小脸,嗓音有些沙哑,却依然掩盖不住如蜜般的幸福。
过去的十个月,他们一直没有给腹中的孩子取名字,只因想留至真真正正的看到这个孩子那一刻。
“人生在世固然要乐天知命,却也要知行合一”
面对著眼前的小小生命,薛承远怎麽都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世行”
薛承远一口定下了孩子的名字。
“世行……”
熹微柔和的晨光洒照在婴儿脸庞上,公良飞郇看孩子的那双眉目眼神像极了薛承远。
他长大了……一定会像极了自己心爱的人。
其实,这难道不是最好吗?
这一刻,浩瀚天地间,对於公良飞郇和薛承远只存在一个词儿,那就是──幸福。
後记:
多年之後,这繈褓之中的孩子──公良世行,成为了天云一朝首个出将入相,权倾三朝,辅政长达四十三年的国相。
不过,那是後话了。
而公良飞郇在宦海沈浮,从擢升亲王再到被流放边疆,薛承远一直陪伴在他身旁,紧紧坚守著当年成婚时那一生为伴的诺言。
无论多少路途,多长岁月,那诺言都丝毫没有改变……
又是一年隆冬时节,出於偶然之间,公良飞郇和薛承远再次同游回燕径山下。
苍茫人海,世事幻变。
站在月夜之下,山峦四处白皑素洁,雪花在风中零落飘舞。
“承远,还记得那一夜麽……”
公良飞郇突然想起了什麽,对著身边之人问道。
“当然记得。”
薛承远悠然一笑。他怎麽会忘记他们初遇的那一夜。
故地重游,公良飞郇心中浮现出那些如意与不如意的平生世事,纷纷扰扰。
“这辈子你最庆幸的是什麽?”
公良飞郇负手而立,望著远空中一轮如火的满月,轻问道。
“能和你长相守。”
那熟悉而清雅的声音不须思量便做出了回答。
听罢,公良飞郇转身望向眼前人。
彼此清亮的眼眸中,其实不过一个转瞬,却早已是不知不觉中的大半生了。
薛承远抬手轻轻拂去了公良飞郇灰白双鬓上的雪花,凝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