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繁华之地,这些女子常年生活于此,见惯的是纸醉金迷,看惯的是灯红酒绿,哪里会想到人间真的有那么悲惨的事情?
其实何止他们,就连张溥和钱谦益过去也只是听说,不太相信大明居然会有这样悲剧,此番听丁云毅说来人人心惊。
人吃人,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不可想像……
王月轻轻叹息一声:“到底还是我们见识得少了,人间悲惨,远非我们能够理解的。不过我倒忽然明白,我听说丁总镇活了二十万灾民之命,这分功德,比起剿灭流寇来可要大得多了啊……”
张溥存心要在这些姑娘面前为丁云毅长脸:“我去福建的时候,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在传诵丁总镇的恩德,他台湾自己都不富裕,却不惜一切代价,宁可自己忍饥挨饿,也要活那些灾民的性命。古往今来圣人做的事情,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丁云毅叹了口气:“现在不止这几十万了,去岁今年,我大明又是连续天灾,灾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比以前更加多了,我看新到台湾的灾民,怕会有三四十万之众,台湾能否救到这些人,能否和他们一起渡过去,我心里实在没有底啊……”
李香君、顾横波、王月这三个姑娘互相看了眼,一齐站了起来:“我们这些女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做,丁大人义动云霄,和活数十万灾民之恩相比,那些剿灭流寇反倒算不得什么了,丁大人在上,请受我等一礼。”
丁云毅赶紧也起身道:“三位姑娘千万不必如此,这原是我能做的事。”
等到重新坐定,李贞慧笑道:“都说丁虎贲杀人如麻,谁想到今日一见,却是如此和气,看来外界的那些传说只怕都不太靠得住。”
丁云毅自己先笑了起来:“我的确杀人如麻,流寇都以‘屠夫’之名呼我,只是在这场合,难道我还举刀大呼小叫不成?姑娘们又不是流寇。”
这句话说的几个姑娘都笑了起来,王月忽然眨着眼睛问道:“丁大人的那把刀还要吗?”
啊……丁云毅一听到自己的刀,赶紧道:“要的,要的,姑娘答应过我,我离开南京时候会归还……”
“小气。”王月嘟了嘟嘴,说不出的娇媚可爱:“送了人的又要要回,我也不是不肯给你,可总要让丁大人在南京多留一些日子才好。我们这些人见识短浅,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多少天大事情,丁大人若不全都告诉了我们,刀是一定不会还的。”
张溥笑着在一边为丁云毅解围:“丁总镇还要在南京呆上一月,等我江南书院落成才回离开,这一月时间姑娘们可以天天听他说了。”
李香君又在边上撇了下嘴:“小月姐若是要听,何不随丁大人回了台湾?便是要听一辈子也都是可以的。”
王月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不过说句实话,这几个在座的女人,可从来没有见过丁云毅这样人物。杀伐决断,纵横沙场,却又文武全才,写得一手好文章,而且关键是心地竟然还如此慈悲。
杀人时血溅十步,救人时毁家济难,这等的人普天下再到哪去找第二个?
这时几人一边喝酒,一边听着丁云毅说着那些福建台湾风土人情,说着中原边关杀伐征战,说着虎贲卫舰队大战泰西舰队。
这些事情他们闻所未闻,一个个都听得痴了。
说到激动处,便连三个女子也都热血沸腾,恨不得亲眼能够见到丁云毅上阵杀敌。等再听到韩小小为其琵琶助威,一个个眼中又都流露出羡慕。
韩小小是昔日秦淮河上花魁,不想却能成了丁云毅的女人,跟随着他一起经历种种沙场逐鹿,这是何等让人心驰神往的事情?
这些女人见多了文人才子,这时一见到丁云毅,只觉得此人勇武果断,这才是她们心目中的真正男人。
钱谦益悄悄看去,见三个女子听得聚精会神,生怕错过了一个字,眼中全是崇拜迷离,心中顿时一片雪亮,这位丁大人已经把她们彻底的给打动了。
虽然羡慕不已,可却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