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点名,三班缺两人,集体训练场集合。
教官还没出现,大伙儿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大晚上没得睡觉,情绪极差,一小伙子万分不满,“靠,陆修阳跟盛辞凡什么意思,一个学委一个团支书,还连累大伙儿一起受罚?”
“就是啊,跟俩搅屎棍似的。”
“你俩叨叨逼逼没完没了是吧?”谢飞永远站他盛哥这头,扯着嗓门儿,“陆总那成绩你这辈子考不上,盛哥那奖牌你下辈子都拿不到,他们要是搅屎棍,你算什么?”
“一口一个盛哥陆总的,你抱狗腿还抱出优越感了?”
谢飞不是个好脾气的,把人随手一搡,气乎乎的,他嘴巴不聪明,呈不了口头之快,艾英语眼见着同桌被围攻,揽着谢飞的肩膀,气势十足地叭叭叭,“我们飞哥这叫拎得清,你要是有能耐倒是生出点狗腿让人抱抱啊。”
血气方刚的少年,一句话就能炸开火光,正要组团口吐芬芳、推搡动手的时候教官及时出现,冷着脸又点了一遍人头,“还没回来的那两个谁见过?”
气焰被教官冷不丁的语气覆灭,谢飞打了报告,“教官,我最后一次见盛哥是一起领物资。”
张教官扫了一遍众人,目光在垂着脑袋的方梓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回视线找杨务,“班长,你通知班主任,其他人都站好,都给我记住了,部队里,一人犯错,举座皆罚。”
箭弩拔张的一群人这会儿连个屁都不敢放,老黄匆匆忙忙赶来,抹了一把汗,“张教官,我那两个学生都很乖巧的。”
乖…乖巧?!
大伙儿暗自咂舌,老黄这护犊的精神已经炉火纯青到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警报声突然拉响,张教官一打开呼机就听到老当益壮的咆哮声,“哪个教官班里少学生?赶紧来冷冻室救人!”
老黄跟着教官火速离开,杨务和谢飞对视一眼,拔腿跟上。
几个人火急火燎地赶到冷藏室,只见大爷正把所有能取暖的东西往两人身上裹,他年龄大,腰身不好,实在无能为力。晚上跟老友喝了点小酒,猛地想起冷冻室灯可能没关才回来一趟。
好家伙,幸好回来了,不然就是两条人命。
陆修阳双眸紧闭,脸色煞白,嘴唇发绀,盛辞凡一动不动地歪在陆修阳怀里,几乎看不出胸廓的起伏。
张教官上前,强作镇定地探探盛辞凡的颈动脉,稍稍松掉一口气,掰了掰陆修阳圈着盛辞凡的手臂,没能掰开,再用点力,还是一样。
“陆总醒了。”杨务立马蹦过去,搓搓陆修阳冻得发僵的手臂,“陆总,你先松手。”
陆修阳并不特别清醒,手臂一松,嘴唇开合两下却没能发出声音,似是累极,微微睁开的眼睛倏然阖上。
——
“沈姨,我离家出走了,我要让坏爸爸永远找不到我。”小凡凡带着毛茸茸的小脾气,鼓着腮帮子站在门口,“晚上我要跟小哥哥一起睡。”
沈茹笑得一脸宠溺,把小孩儿抱进家里,“好,那凡凡就跟修阳睡,不生气了好不好?”
小家伙还是苦着奶包脸,直到陆修阳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才在脸上拉起一道彩虹,“小哥哥的糖果最好吃。”
小奶包喜欢抱着大熊睡觉,临时起意的离家出走导致他没顾得上偷渡大熊,晚上只好抱着他的小哥哥。
小哥哥暖暖的,身上的味道也好闻,反正比大熊抱着舒服……
小奶包忍不住想多蹭蹭小哥哥,像只小考拉一样缠着小哥哥的手臂,手背无端刺痛了一下,小奶包委委屈屈的噘着嘴。
“听话,别乱动,针跑了会疼的。”
脑袋晕乎乎的混乱着,分不清今夕何夕,盛辞凡嗫嗫嚅嚅的喊了声“小哥哥”,眉头拧出小疙瘩,小奶包变成受气包,“疼。”
陆修阳轻轻揉掉小疙瘩,被盛辞凡抱着的手还打着点滴,针头偏了方向,液体渗透到皮肉里有点胀胀的痛,他关掉点滴,却没舍得收回手。
“修阳,你怎么不再休息会儿?”老黄拎着稀粥小菜进来,走近些瞧了眼盛辞凡的情况,脸色还是很差,不过也算缓过来了,“你也是病人,要注意休息。”
陆修阳笑了笑,“我已经没事了。”
老黄叹了口气,昨晚的场景历历在目,俩孩子从冷冻室抱出来时候身上没有一点温度,就跟两冰棍一样,怎么喊都没反应。
好在基地有自己的医院,经过一番折腾,陆修阳在凌晨三点多就悠悠转醒,体温也恢复到正常。倒是盛辞凡,体温好不容易升上来,大伙儿还没来得及把提起来的心放回肚子里,发现他体温就失控般地一路狂窜,直接烧到四十一度。
老黄探探盛辞凡的额头,湿热湿热的,这崽子平日里生龙活虎,现在病病歪歪的怪让人心疼,“发汗了,晚点应该能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