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知游看了看乖巧依偎在母亲身边的小姑娘，小姑娘害羞而好奇地也悄悄看了眼她，然后飞快把头埋到母亲怀里。

“可以，厂里有空的宿舍，到时我叫人给你们一家安排单独的一间宿舍。”事情商议妥当后，李光宗夫妇千恩万谢地离开，他们夫妻俩才走，又有人寻了过来。

是刘平丽带着她家如今在读初三的女儿小芬找了过来，一见闻知游就朝二女儿说到：“正好你让你表姐跟你说说，你以为出去打工就那么好玩儿啊？你光听你姐那不成器地胡咧咧就跟着心野了去，你咋不像你表姐学学好！”

“我姐说了，她一个月能挣一千块，还能去看电影逛商场，大城市都是高楼大厦呢！再说我出去打工不也是给你挣钱嘛！有啥不好的！”小芬梗着脖子坐在闻知游对面，刘平丽则坐在闻知游边上，被这熊孩子气得半死：“游游，你听听，你听听这死妮子说的都叫啥！”

闻知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这母女俩又吵了起来，等母女俩各自气呼呼地不说话，去给四姨跟表妹倒了杯水回来的闻知游才好整以暇地望向表妹：“小芬，你姐光跟你说她一个月挣一千，那她有没有跟你说上班多累？你姐一天上班得站十个小时，一个月只能休息四天，上菜汤汤水水的，经常都被烫出水泡来，遇着不讲理的客人被骂还不能还口，这些她有没有跟你说？”

“…没有。”小芬听到这些，低低地应道，刚才还气得不行的刘平丽听完也叹了声：“你姐那是怕我跟你爸担心她在外头过得不好，净挑好的跟我俩说，就你这死妮子上了心！”

闻知游接着说到：“那你知道表姐的同学都是做什么的吗？他们有的是在政府上班，有的是当老师，有的进了大公司，一个月少的挣两千，多的五六千，七八千都有，人家都是在办公室里舒舒服服坐着，一个月少说能歇八天，人家为啥能这么舒坦挣那么些钱，你知道不？再说你表姐我，如今在海市买了房，一套房就要四五十万，你算一下，你姐一个月挣一千，她不吃不喝要攒多久才能买得起一套房？”

小芬被表姐这一连串的话炸得头昏脑涨的，也不知是真的想明白还是怎么，坐在那儿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见女儿这副霜打了的模样，刘平丽才长长吁了口气，朝闻知游说到：“要不咋说还是要读书呢，我跟她爸在家好说歹说，咋劝都不听，游游你这才几句话就把她给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闻知游笑笑，也不好说长辈什么，只道：“小芬你现在也放寒假了，要不这样，明天跟表姐一起走，到海市表姐厂里打一个月工，你要觉得自己这么赚钱也舒坦，那等你读完初中就到海市来打工，我帮你劝你妈，但你要不行，就给我回去好好读书，咋样？”

“好！”小芬刚才听完表姐的话虽然有些动摇，不过对大城市的向往还在，听表姐这么说她自然立马就点头答应了。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刘平丽见外甥女儿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想想让孩子出去吃点苦头也是好事，便也同意了。

***

刘家暖居酒办得排场很大，足足开了四十桌，刘家新宅从早热闹到晚，来饮宴的人或多或少都感慨林老太命好，有四个好女儿，又听说是二女儿读大学出来的女儿出的钱给林老太盖房养老，那不少人看向刘平娟的眼神都变了，离婚又咋的了？人家如今大女儿嫁到省城有钱人家里，小女儿自己做生意赚了大钱，不仅给刘平娟养老，还给林老太养老，这福气谁不羡慕！

在闻家人不知道时，不少来饮宴的人心态悄悄发生了变化，有不少原先觉得女孩子读书没用，想叫女儿退学打工挣钱养家的人家，打从刘家回去后，看看贴满家里半面墙的女儿的奖状，再看看读书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儿子，咬咬牙还是叫女儿继续读书，谁不想像刘平娟那四十多岁就穿金戴银，住城里大房子，进出有小车送的好日子啊！

并不知道这些的闻知游一行在暖居酒办完又多留了两日才启程回海市，来时是五个人，回程因为多了刘平丽家的小芬，闻知游跟徐黎选择乘坐火车，由何家华开车带闻知风等人返回海市。

而闻海是直到闻知风来看他，才知道刘平娟也回了平城。

捏着信封的手黝黑、粗糙而干裂，瞧着如今连金项链都戴上了的大女儿，闻海讷讷道：“风风，我想见见你妈，从前的事是爸做得不对，咱都是一家人，爸爸已经知道错了，你能原谅爸爸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