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期待两个人的时间,但是随着柴敏思回来次数的减少,毕良已经开始逼迫自己去习惯。他最近浅眠,一合上眼就是翁士博死去的最后场面,还有柴敏思举着枪对着自己,然后拿枪转移到他身后,朝后面的医生护士扣动了扳机。
加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的声音很闷,就像是一个常年咳嗽的人躲进被窝里尽力捂住嘴巴一样。他怕这样的声音,尽管细微,却难以抹去。
敏思,恨我就杀了我吧——。
他应该这样说,应该的。同时,他也知道,这样说后,柴敏思也不会改变初衷,他是那样的人,那样的固执。
敏思,我是不是该恨你呢?!应该的,可是,恨,对毕良来说太难太难——。无论是□他的人还是抛弃他的人侮辱他的人伤害他的人,他都一一去忘记忘怀,而不是去记恨,他没有特意去挂念。只是忘了,很浅显的惯性使然,就像他经常忘记了把东西放在哪里,如果找不到也不会继续去追究一样。
毕良喝了一口水,水是冰凉的,似乎是昨晚柴敏思喝剩下的。
浴室的门开着,证明柴敏思昨天用过了,浴室和屋子的间隔只有几步,但是毕良却好像走了很久才抵达。刚想关上浴室门,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刚打开门,柴敏思二话不说拉着毕良就往外面走。
“敏思?”毕良希望听到柴敏思的解释。
但是从搬到这里开始,柴敏思就已经对他连多一句的废话都省去了。
柴敏思驾车载着毕良来到一间诊所。冷一直侵袭着毕良的身体,不住的打颤。敏思,想带我去哪里呢?类似这种话,他也没有心思去说出口,只能在偷瞄中暗自去揣测。
在诊所门口等了半天的人是周一诺。他是领命于龙珏,然后假扮毕良主治医生给柴敏思打得电话,电话内容大概是——毕良需要定期检查身体作一些治疗等等的。但是柴敏思那边似乎一直都不怎么上心,始终用冷淡的语气应付他。直到周一诺忍无可忍的发出最后通牒——说毕良的寿命只有一个月时,这才见到两人来到这里的身影。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毕良双颊的潮红,周一诺立即上前抓住毕良的胳膊,正好把柴敏思挤到一边。
“你在发热!”周一诺的语调不免拔高,故意大声说给旁边的人听:“像你这样发烧会死的!”
毕良没说什么,头渐渐垂低,身体靠在周一诺的肩膀上,已没有站的力气。周一诺一弯腰,把毕良整个人抱了起来。在旁边从头到尾都没动静的柴敏思忽然因这个举动而有了反应,扯开周一诺的胳膊,接过毕良的身体:“我来!”
窝在柴敏思怀里的毕良不知在想什么。眼皮的重担让他不得不合上,再也不肯睁开。
看着用沉默相对的两人,看着柴敏思抱着毕良的谨慎,看着一言不发的毕良,两人的怪异气氛让周一诺心口堵得慌。
毕良刚做完全身检查又经过一系列的化验折腾后,人已经疲惫的熟睡在病床上。周一诺趁着这个功夫把柴敏思揣到门口。
“这只是第一阶段,他还有治愈的可能,住院的话——。”
“我可从没说过要住院——。”
不好的预感上升,周一诺死盯着柴敏思,他这时才发现眼前娃娃脸的美貌男子散发出的是森毒的冷气。于是换了一种口气,周一诺继续道:“住院比较适合他的治疗。”
“开玩笑,我可不想把钱浪费在一个没价值活的人身上——。”柴敏思说着,贴近周一诺,为他理了理已经很整齐的领带:“医生,你也别为此操心了。”
“你应该看看这个!”周一诺突然把手里的资料塞入柴敏思手中。
那资料在他手中还没等停留,随即遭受抛弃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