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带的树苗树种多,就算十不存一,数目也相当可观。等到了地方,也能节省一笔不小的开支。”
乔松无奈叹气,只能应下此事。
卫鸣跟在乔松身边,直到上车后与其他官员分别,才低声问道:“公子身份尊贵,陛下在临行前也吩咐了所有人,此行以您意见为首,您若觉得带着树苗到西域不妥,何不强行下令让人将树苗送回?”
乔松失笑:“凡事讲究以理服人,我若强行下令让他们遵守,他们面儿上也许遵守,心底却绝不会信服。”
卫鸣有些不满:“我怎么瞧着,那些官员如今就对您就不怎么信服呢?”
“那也没法子,我这不是没告诉他们你真实的身份?”乔松失笑,“他们若是知道你是卫逊的儿子,只怕你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又怎会浪费钱财去买树种树苗?”
卫鸣一顿,恍然大悟:“你在给他们下套呢……”
乔松脸上笑容不变:“未来分歧肉眼可见的多,等到了地方,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去和他们一一解释和掰扯。”
卫鸣“啧”了一声:“没想到公子竟是个心黑手黑的。”
乔松笑而不语,并不觉得冒犯。
其他官员还当自己带着树种树苗过去必然立下大功,到时就能让在公子乔松乖乖听他们意见,不再瞎折腾了。
但等到了地方,他们才终于明白公子乔松所说“等树苗到了目的地,树苗的存活率十不存一”的真正含义,也知道了所谓的十不存一,其实已经是粉饰后的数据——
因为担心树苗离开土地太久难种活,几个官员刚到地方就风风火火地带着当地官府的官员与小吏去种树。
然而不到两天,种下去的树苗便一棵棵的全都发黄干枯,不到半个月就基本全部枯萎了。
只剩一两根小苗苟延残喘。
几个官员得到消息赶到种树的地方,看着眼前一幕,心脏疼得一抽一抽的。
那可都是钱啊!
他们之前掏钱掏得爽快,不过是觉得自己办了件正事儿,等回到咸阳后必然得到陛下奖赏,如今这点儿钱财自然会得到补足。
但现在!
树苗全死了!
官员们差点儿没当场厥过去!
而且不仅仅是树苗枯萎了,他们带来的那些树种虽然都发了芽,但同样要不了几天就会死掉。
他们还完全不知道原因。
原本信心十足的法子却只得到这般惨烈的结果,所有官员都吓傻了,想到任务失败对自己仕途的影响,几人再不敢托大,一个个全跑去找抵达西域后就神龙不见尾的公子乔松了。
然后,就见到公子乔松穿着当地百姓的服饰,正与他带来的一个年轻人正如寻常百姓一般在田里劳作呢。
额……
仔细一看,他们似乎不是在种田。
几位官员面面相觑,到底还是耷拉着脑袋走近了公子乔松所在的田间。
听到声响,公子乔松抬头:“几位所为何事?”
几个官员对视一眼,而后将官职最高的那位推到了公子乔松面前:“公子,我们已然知错了。”
乔松故作不知:“你们抵达西域后便认真种树,何错之有?”
那官员再不敢拿乔,忙将种下的树苗,及育出的树种全部死绝的消息告诉乔松,紧跟着哀求道:“卑职知道之前多有冒犯,但种树一事到底是陛下亲自吩咐,公子若有另外的法子还请告诉我等,卑职必将听令行事,不敢擅专,还请公子不计前嫌……”
乔松轻笑,抬抬手:“那你们便回去换一身方便劳作的衣衫,尽快到田里来帮我们吧。”
他并未将话说明,也是一种试探。
却不知自己态度已然透露太多,几个官员确定心中想法,只觉得羞恼惭愧,哪儿还敢拿乔,当即相携着回去换好衣衫,立刻来了田里。
乔松见无一人反驳,有些诧异。
卫鸣笑着摇摇头:“这我知道。一来他们已经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公子,不敢激怒了您;二来您到底年轻,刚才的态度已然透露了太多。若非胸有成竹,可不敢在那般淡定地接下他们的话茬。”
虽然本事不够,但在官场历练,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要有的。
在这一点上,乔松就不如那些个官员了。
乔松笑笑:“慢慢来,总能学到父皇七八分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