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大夫。”夜菀菀声色压低,似遗憾:“采购的药材多是自己用。不过,久病成医,倒懂些药理,我会尽力。”
话说到最后,夜菀菀眉眼微垂,看着就像是全身心都在担忧能不能救活地上的人。
姜钰一哂,眼里有诧异,还真是个单纯好善乐施的姑娘?
夜菀菀缓缓走向地上的人,蹲下身,在姜钰看不见的地方冷了眸色。她现在就是装样子也得救地上的人。
她探了探他的鼻息,十分微弱。
姜钰掩去探究的目光,见夜菀菀身形单薄,蹲下来更是小小一只,雪白斗篷落到地上沾了灰,他主动走过去,捡起她的斗篷。
“我有哪里能帮忙吗?”
夜菀菀没答,只命梅姑去马车上拿药箱。
梅姑很快回来,把药箱放到夜菀菀身旁,夜菀菀打开。药箱里的药很齐全,还有她出来前特意带上的御寒的药。
她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检出一个青色瓷瓶,在姜钰意外的目光下递给他。
“冻伤药。”
姜钰瞥了眼自己的腿,他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多谢。”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是他真的想多了,这就是个单纯心善的姑娘,才会顾虑的这么周全。
夜菀菀又从药箱里挑出一个红色药瓶,拿出一颗药塞进地上的人嘴里。
梅姑来不及阻拦,脸上浮上心疼。
这药是苏先生配给小姐保命用的,只要有气就能吊着,小姐一共也就剩四颗,竟然给这个人用了。
夜菀菀也不是不心疼,但不用这药她不知道要怎么救这个人。
没有人看见,在夜菀菀把药塞进地上的人嘴里时,他指尖几不可见的一颤。
夜菀菀又拿出纱布和金疮药,不待她动手,姜钰抢下。
“姑娘,包扎伤口我也会,我来吧。”
夜菀菀看他一会儿,姜钰的善意十分明显。
夜菀菀便笑了。
“不用你,让阿寒来,公子的手看着不像是会包扎伤口的。”
“嗯?”
“该是捧诗书,执笔墨的手。”
夜菀菀的话让姜钰怔然。他家境不算殷厚,但他自幼聪慧,于是父亲母亲便专心供他读书,让他努力考取功名,家中的活系从来不让他碰。
夜菀菀的话,无意中戳中了他,他一下子感觉这个姑娘十分亲切。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夜。”
之后,夜菀菀清晰感觉到了姜钰对她的亲近,虽不知缘由,但结果是好的,夜菀菀想了想没再纠结。
阿寒拿着煎好的药过来,夜菀菀接过,他开始给地上的人处理伤口。
夜菀菀盯着黑乎乎的药汁抿了抿唇,拂开梅姑的手,“梅姑,你帮着阿寒吧。”
她慢吞吞想拿着药碗起身走开,却被人紧紧抓住了袖袍。她动作一顿,一个踉跄,药撒掉一半。
“……”
梅姑一把抓住药碗。
夜菀菀有些遗憾地看着还剩半碗的药。
“小姐别闹,我帮你拿着药碗,您快乘热喝。”梅姑一看就知道小姐现在是不想喝药,小姐大多数身体还行的时候都不乐意喝药,只有苏先生盯着时还好些。
姜钰也关切地看过来。
夜菀菀:“……”
就着梅姑的手硬生生喝完药,夜菀菀一个字都不想说了。七年没喝过的药,还是一样的一言难尽的味道。
她不会真的不喝药,就是想等一等,也许味道就散了呢。
夜菀菀皱眉看向让她没走成的罪魁祸首,地上的人昏迷着,不知什么时候抓住了她的袖袍。
阿寒处理伤口的动作干脆利落,但没有顾惜受伤的人会不会疼。
紧紧抓在夜菀菀袖袍上的手不住地痉挛,他满头冷汗,在昏迷中死死咬住唇,硬是没有哼出一声。
夜菀菀静默片刻,鬼使神差地伸手探向那人的额头。
在一指的距离顿住。
那人突然一颤,呕出口血。
萧白全身剧痛,痛意从四肢百髓爬上来,疼得他想杀了自己,却只呕出口血。他疲惫地合眼,模糊感到手里有东西,与尖锐的痛截然不同的软。
他扯过来,抹了把血。
夜菀菀看着血污的衣袖,缓缓蜷起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