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崖时,夜菀菀也不是没有进过萧白的卧房。因此,既然不会有人见到她而传出些扰人的闲话,夜菀菀便不再过多顾忌。
夜菀菀推开寝殿的大门,步入其内。
宽大的屏风隔开内外两室,屏风后,隐隐可见床帐垂下来,牢牢遮挡住塌上的光景。
夜菀菀看了一眼便垂下目光,在屏风的木质边框上叩了叩,发出声响。
不久,塌上响起两声轻咳,微哑低沉的嗓音传来,“谁?”
“萧白。”夜菀菀唤他。
萧白没有应答,室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晌,沉哑的一声“菀菀”响在耳畔。
夜菀菀正在走神,没有注意到萧白走到了她的身旁。她微微一惊。
没来浮云殿前,夜菀菀不相信萧白真的病了,只是来瞧瞧他想做什么。但听他声音,似乎真的病了。
此时他人就在身旁,夜菀菀借着以往生病的经验抬眸仔细打量萧白。
唇瓣干燥,眼神不像平时那般明亮张扬,确有病色。
萧白迎着夜菀菀打量的视线,懒洋洋勾了勾唇,一下子就显出两分不怀好意的神采,目光也变得亮了。
夜菀菀暗叹,面对萧白,关心总显得有些多余。
下一刻,就听萧白含笑道:“菀菀,你是关心我的吧。”
夜菀菀眨了眨眼,忽就生出逗逗他的心思。她踮脚抬手贴上萧白的额头。
“没事?”
萧白稍怔,长长的眼睫垂下来,没料到夜菀菀的动作,有一瞬地僵硬,随即俯身配合夜菀菀的动作。
但夜菀菀已收回了手。
单纯用手相贴,她感觉不出来他有没有发热。
“哪里不适?”
萧白快速回答:“头疼。”
他眼下青色浓重,一夜没睡好留下的痕迹。
夜菀菀被他稍许柔软的眼注视着,不由也被他带动情绪。她不轻不重地责怪,“对自己的酒量也没一点把握,那些酒都是你的,何必着急一天喝完。”
萧白听着夜菀菀教训,却生不出不悦,只想多听她说几句话。
他点头,应着夜菀菀的话。
“喝醉了不算,还上下乱跑。摔伤了、睡在外面,无人管你的……”
夜菀菀又说了萧白几句,后知后觉,她教训地太过顺溜。但仿佛,他们并没有亲近到,她可以随口教训他的程度。
夜菀菀闭上了嘴巴。
萧白却顺嘴接上:“这不是有你吗。”
“……”
萧白今日不打算再让夜菀菀糊弄过去,他不加掩饰语气的炙热,“你会不管我吗?”
夜菀菀张了张唇,触及到萧白不加掩饰的炙热的目光。她立即意识到,萧白接下去的话可能会让她无措,她几乎立刻要转开话题。
萧白不给她这个机会。
“菀菀,我从来不曾醉过酒。”
“昨日是第一次。”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有你在,因为昨日我非常开心。”
昨日是第一次,夜菀菀被他频繁的触动。夜菀菀所有的小动作,萧白都看在眼里。
“菀菀,我在你心里,也不是无足轻重的吧。”
话语被赤.裸挑开,再无从逃避。
夜菀菀久久未言,从几经变换的面上可见她内心的波澜。
不是,无足轻重。
夜菀菀点头,萧白骤然笑开。片刻,又随着夜菀菀缓缓摇头的动作,笑意隐去。
夜菀菀茫然道:“我不知,我对你的感觉,是不是你期望的。”
如昔日梅姑与苏先生所言,夜菀菀素来冷淡,待事堪称漠然。
那般炙热浓烈到宁可不惜一切的情感,除了前世闻得兄长的死讯,对其他的人或事物,夜菀菀都没有过。
夜菀菀抿了抿唇,想让自己说出口的话不至于颠三倒四,最终仍是失败,无措地重复,“我不知道……”
萧白扶住夜菀菀的肩,“那就慢慢来。交给我,我们慢慢来。”
此刻的萧白褪去了暴躁随性的外表,就只是个干干净净、满心赤诚的少年郎。
夜菀菀看了一眼,避开他的目光,又犹疑地抬眼,试探地想去捕捉其内有多少真心。
萧白舌尖顶了顶上颚,好笑又好气,反问:“信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