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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二人同乘马车回工部衙署,路上连平给儿子将今日的事情讲了个精细,轩轩甚得,全然不似在便殿的惶恐。直道自己在圣上心中份量极重,才得以高拿轻放,只以罚抄经书结案。

可连正业听完,却是脸色脸色煞白。

连平看出不对,疑讶何故。

连正业面如死灰,问他:“父亲可知这《大方广佛华严经》有多少卷?”

连平茫然道不知。他虽有个热衷礼佛的夫人,自己却是毫不关心佛祖之事。

连正业伸出拇指食指比划一下,连平惊道:“八卷?!”

不由得微微皱眉,心想着八卷怕是要抄上一会儿了。原本他还想着让丫头用过午饭去,赶在晚饭前回府。这下看来若是今日皇城落钥前抄不完,就要留在宫中过夜了。

哎,想到前两日女儿在别宫留宿时,夫人叨念了整整一夜,他便觉头疼。这下怕是又要一夜难眠了……

却没料到儿子短叹一声,纠正道:“是八十卷!”

“八……八十?”连平不敢置信的结巴了下。可儿子接下来的话则更令他骨颤肉惊!

“父亲,看来四皇子这回是执意重罚今瑶了。《大方广佛华严经》共计八十卷本,四万五千偈。一偈三十二字,也就是共计一百四十多万字。”

儿子给了老父亲一连串的打击后,末了又补上致命一击:“且宫中藏本乃是梵文……待今瑶依葫芦画瓢的誊抄完那些字符,只怕仲秋的团圆饭是月圆人难圆了。”

连平怔怔的看着儿子,嘴唇颤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双耳轰鸣,犹如晴天滚雷,连绵不绝。

再说李玄愆,待连尚书退下后,他便给平阳侯父女赐了座,又命宫人奉上贡茶,边饮用着茶点,边对平阳侯旁敲侧击一番。

若是旁人伤了温梓童,他大可直接责罚。可对方既是自己未来的岳丈,打不得罚不得。于是只得放柔了心性,温言劝导。

温梓童在一旁吃着茶点旁听,心中不住疑讶:李玄愆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她爹帮着连尚书逆他的意,他竟也不迁怒,反倒这么有耐性。

她时不时借着揭盖滤茶的功夫,轻掀起眼帘偷觑李玄愆。连着看了几回他也没什么察觉,她便大了胆子,这回盯着他细端了好一会儿。

哎,可惜她上辈子身份使然,只顾畏他妨他,却从没像现在这样细细端看过他。

他的眉眼生得当真可谓一绝!

珠黑睛亮,神采熠熠。若道如泉,便是霞川楚林间最清澈的那一眼。若道似星,便是浩瀚夜空中最闪耀的那一颗……

正凝望得心神荡漾,温梓童突然就被父亲的一声轻咳打断。她闪眼斜觑父亲一眼,发现他正摇头叹气,似是觉得她给他丢了莫大的人。

温梓童却心下啧啧,不以为然。

上辈子父亲可是没断了往她宫中选送俊秀的小太监呢!求她只挂头衔,莫问政事,在连家父女面前佯装出荒诞的样子,以保得平阳侯阖府老小平安。

可是最终平安没保住,名声也尽毁。完全就是馊主意!

想到这里,温梓童对父亲的道貌岸然越发鄙夷,收回目光端着茶杯兀自饮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