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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孩子,哪对夫妇不盼着呢?

她和顾凝熙,从去年八月满了婆母三年孝期开始,也是期盼过、畅想过生儿育女的。

幸好没有,不然此时便会为难了吧。

陶心荷垂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碧翠玉镯,轻轻拨弄,告诫自己不要想。她手腕上有一圈不太明显的抓痕,是洪氏方才留下的。

洪氏初初怀胎,自己还不知道,前几日和弟弟还同了房,今日便肚疼,大夫说胎相不稳,吓得洪氏脸都发了白,紧紧抓住身侧大姑姐的手,用力之大是她自己都没发觉的。

听闻大夫说,需要卧床静观半月,日日煎服保胎药,期间不出意外,应该能保住胎儿,洪氏连连应声,当即躺平。

然而她还是惶恐,便求陶心荷陪陪她。

陶心荷先是轻声呢喃着劝慰洪氏,后来发现自己说一句,洪氏跟一句“万一呢?”“若是保不住呢?”自己将自己吓个够呛。

陶心荷便换了方式,坐到洪氏床头,劝她睡一阵,哼起了不知名的曲调。

洪氏紧紧攥住大姑姐的衣袖,心底突然踏实了,不知怎地生出了依赖,后知后觉体悟了夫君的心情,大姑姐就是又奇妙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声音越来越小,陶心荷看洪氏阖眼睡着了,逐渐停下哼唱。

不过衣袖还拽不出来,她微微一动手臂,洪氏也跟着转头摆手,陶心荷只得枯坐在弟妹床头半晌,等确认洪氏呼吸平稳正在熟睡,才一点点、极微细地抽出衣袖,同时眼疾手快往洪氏手心里塞了一块帕子。

出房来,陶心荷被弟弟的兴奋感染,轻轻说:“沐贤,恭喜你。好好体贴弟妹,正不安呢。”

陶沐贤拍胸脯应承,想到房中娘子,又迅速压下音量。不过他忽然想到一事,期期艾艾了半晌,眼见陶心荷身影到了院门口,终于忍住窘迫追过去,闭住双眼向着陶心荷提醒:“姐姐,若是你有了身孕,还要和离么?”

陶心荷闻言一怔。

沉默片刻,她才勉强回神,拍拍弟弟上臂,说道:“多谢沐贤。和离书都送出去了,你怎么还有疑义?再说,姐姐身子自己清楚,没有你担忧的事情,别胡思乱想。”

她安抚了弟弟,慢慢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按照“如果有孕”想开去,不知不觉偏向,踩到路边泥土中,身后的晴芳连忙扶了她一把。

“晴芳,你还记得,我上次小日子,是哪几天?”陶心荷像是梦呓一般,轻声问着贴身丫鬟。她对于自己身子,并没有很上心,自然有丫鬟们记挂着,为她提前准备的。

晴芳果然毫无磕绊说出了日期。陶心荷默默算着,轮到这月,应该在十四、十五左右了吧?恰好上元佳节呢。

若到时,葵水没来,她该怎么办?

真有身孕的话,她会怎么办?

陶心荷回到自己院内小歇了三刻钟,就迎来了顾二婶。顾二婶没理会她问的“顾司丞同意和离了么?”反而劈头盖脸说道:“荷娘,你对自己身子也不太当心了!万一有孕,还和离,岂不是胡闹?”

没成想又听到“身孕”的话题,陶心荷不像上一次那般怔住,惊讶一息后便笑问:“这是哪里的话?我有没有身孕,自己会不知道么?”

“没有?”顾二婶这才坐下,咕嘟咕嘟喝了半盏茶,再拉住陶心荷的手,说了她上午在顾凝熙处的所见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