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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弟妹洪氏,与你嫂子孕期相似,有些她用着好的布料,不同于一般的缎子,没有绣花因而柔软贴身,我给你带了两匹,你家丫鬟收到马车上了。你回府之后,就说是顾家婶子让你带回去给你嫂子的,记住了么?”

顾如宁连声赞叹陶心荷用心细致。嫂子确实对娘亲近日不着家有些微词,实在碍于娘亲算是去伺候嫡婆母,不能明面上挑刺罢了。

难道她方才哪句话让陶心荷察觉这一点了?

“那我就借花献佛去,想必我嫂子会高兴的。陶居士,你若还是我堂嫂,该多好啊。”顾如宁稍稍一想,便明白了陶心荷这番送礼和嘱咐的用意,发自肺腑地感慨。

陶心荷被她这么一提醒,想起顾凝烈媳妇怀头胎时候,自己忙里忙外打点新顾府名头的长房赠礼,比如今这样两匹布料费心神多了,不由得自失一笑:“宁娘不要胡说。”

到底送走了顾如宁,陶心荷心绪难平,想了想,还是趁着夜色去书房找寻父亲陶成。

三月初七,顾凝熙身子稍有好转,应传召到了公堂之上,直面顾凝然,问答官员问话,确认物证人证,乃至相互对质。

他在满堂的男子身影之中,一眼锁定了顾凝然,因为心头剧痛,仿佛受刺时分重现。

听到官员冷硬地下令顾凝然跪下答话,而他紧盯着的蓬头垢面男子冷哼后不情不愿、拖拖拉拉跪倒在地时,顾凝熙心底滋味复杂,视线随之降低,在顾凝然颓唐萎靡的上半身来回扫视。

三房从父到子都受祖母偏爱,顾凝熙小时候不忿过,尤其是顾凝然欺负孤立他却无人帮他声张时,他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愿意得罪顾老夫人,更不能理解顾凝熙的奇症,母亲以夫为天,也不会出头。

那时候的顾凝熙满心里都是对顾凝然这个大堂兄的愤恨。后来移府另居,他才觉心头痛快、呼吸顺畅。

到底与顾凝然一同长大,虽说他脸盲不能辨人面目,然而他又不是傻子,只要用些心思,记住别人的身材、体格、声线,还是能认个七七八八的,否则怎么平安长这么大,在官场厮混多年。

但是,顾凝然就像是个令他深恶痛绝的符号,关于此人的种种特征在顾凝熙脑中一直扎不下根,即使荷娘那时候时不时耳提面命,他也过耳不闻。

到了老顾府、官场值房等处,他总是与顾凝然擦肩错过却视而不见,令这位大堂兄气急败坏对他背影吠叫。

因此莫七七当初描述贼人面貌时,顾凝熙也没有对号入座想到顾凝然。

顾凝熙以为,他们堂兄弟会这般冷淡别扭、相互厌恶地度过一生,没想到此时再见是对簿公堂的局面,自己更是如有神助,一眼认出了顾凝然。

若荷娘知道,自己除了能认准莫七七、荷娘这两个女子之外,又多了一个十分笃定其人是谁的名额,却落在顾凝然头上,不知会作何想。

顾凝熙的思绪,被官员一声“陶员外郎来了?劳累您,请在顾司丞旁边坐下,就问您些事务,您有什么答什么便是。”拉回了神。

是的,经过昨日在新顾府的询问,官员认定了顾凝然犯有强\辱民女、默许妻室戕害祖母之罪,近日不顾他是编修官身,令他跪着听审。

而顾凝熙是原告,是五品文官,可以站着回话。堂上官员目睹他虚不胜衣、呛咳吐血之状,特意卖人情,让他坐着过堂。

此时,在顾凝熙身侧,皂吏搬来同样的官式圈椅,恭敬请工部员外郎陶大人入坐。

这可是比堂上问话的四品官更高品阶之人啊,万万不能开罪了他。

顾凝熙待身旁男子坐定后,侧首低低打了招呼:“岳父大人。”

“别乱叫,顾、司、丞。”陶成一字一顿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