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竟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死寂般的安静。
“渴……”她的嗓子哑得厉害。
陆琢如梦初醒,顿时面露喜色,赶忙起身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喂她喝完水,陆琢又回到床前坐下,伸手拨弄她额前凌乱的发丝,眼神温柔。
“可觉得好些了?”
慕容璃哑声道:“好多了。”
陆琢执起她的手置于他面颊上,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后怕,便是连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意。
“慕神医说你并无大碍,待他将解药拿来,你便会好起来了。”
这只不过是他安慰她的说辞罢了,慕容璃心里清楚,她身上的毒难解,便是有神医之称的慕无伤怕也是束手无策。
先前骗她说慕无伤已在配制解药,这么久过去了,若是有解药早该制出来了。
如今她这副身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她终究是不甘心的。
“陆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的这一声‘陆哥哥’令陆琢微怔,而后摇头,握紧了她的手贴在他脸上,“傻丫头,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你莫要胡思乱想。”
慕容璃道:“若是能找到下毒之人,兴许能拿到解药,但如今云夫人与我大哥失踪了,若真是云夫人在我身上下毒,她多半是不会留下解药的,她留下的怕是一场死局,只是不知我这枚棋子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若云夫人是为已故成王复仇,那她恨的又岂止荣王府。
慕容璃实在想不明白云夫人为何选择将毒下在有孕的荣王妃身上,而且云夫人必然是知晓那毒在身怀六甲的荣王妃身上并无性命之忧,一旦荣王妃产下孩儿,那毒便渡到孩子身上。
云夫人若是恨荣王,大可将毒种在荣王身上。
慕容璃对上辈人的恩怨情仇知之甚少,但她想要活下去。
陆琢显然比她了解更多内情,他却不愿告知她。
他笑了笑,轻声道:“慕神医说了,你近日需得卧床静养,不可劳心费神,想不明白的你便不要想它了。”
两人难得能这样温馨的时刻,陆琢不想打破。
“夜深了,你得好生歇息。”
如同年幼时哄她入睡,他伸手将她的眼睛盖住,因常年握剑的缘故,他的掌心有茧,她感觉得到。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却早已物是人非。
慕容璃并未拿开他的手,便这样由他盖住双目。
不多时,陆琢将手拿开,默默注视她许久后起身将灯灭了,随后轻手轻脚出了屋。
慕容璃再次醒来已是两日后,彼时她身处陌生之地,守着她的人竟是自将军府逃脱的霜儿。
“郡主,您醒了。”
曾经憨态可掬的婢女此刻冷若冰霜,一脸肃杀,语气里听不出担忧,如同陌生人一般冷淡。
慕容璃浑身乏力,头昏沉沉的,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并未搭理霜儿。
霜儿自顾自往说了起来。
“我轻而易举便将郡主带离将军府,已离京两日,始终不见有人追来,想来那陆将军怕是并未将郡主的安危放在心上,真是替郡主惋惜呢,痴心错付,嫁了个薄情郎。”
慕容璃坐起身,环顾四周,此刻她多半身处客栈,隐约能听到嘈杂的人声。
遭无视的霜儿恼恨不已,嘲讽道:“郡主莫不是以为装聋作哑能从我手底下脱身,我劝郡主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就您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身子,便是我放您走,您也活不了。”
慕容璃揉了揉眉心,嫌她聒噪,无奈开口:“霜儿,你确有当细作的天分,若是将话多的毛病一并改了该多好,这样耳边清净,我能多活几日。”
不待霜儿发作,慕容璃又问她,“你真正的主子是云夫人还是我大哥?”
霜儿笑了笑,得意道:“郡主向来聪慧,不若您猜猜看。”
慕容璃瞥了她一眼,目光自她头上掠过,随即叹气。
“唉,原来你是周子清的人,他还真是深藏不漏,以寒门书生的面目示人,倒真骗过了所有人。”
一眼被看穿的霜儿露出如见鬼魅的神情,慕容璃令她胆颤惊恐。
“你如何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