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呵斥道:“小臭要饭的,将你的脏手拿开!”
年幼的乞儿紧紧攥着慕容璃裙摆不放,仰着头,脏污敷面以至于瞧不清本来面貌的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哀求地看着她。
“姐姐,我娘病得很重,我已饿了三日,求你行行好救救我们。”
慕容璃低头看着趴在她脚下的小乞儿,欲弯腰去扶,被粉黛拦下。
“郡主,他身上又脏又臭的,这小叫花子多半是个骗子,这种人我见过不少,您莫要被他骗了。”
言毕,粉黛又嫌恶呵斥了一声,还抬脚往乞儿的肩上踢了一下。
“滚开!”
一直默不作声的丽娘在此时爆发了,她推了蛮横的粉黛一下,怒道:“他还这么小,有话好好说,为何要动手。”
粉黛轻蔑道:“一个臭小叫花罢了,收起你那虚伪的怜悯之心,眼下我们都自身难保,你还心疼他,谁来心疼我们,若是郡主有任何闪失,你我十条命也不够死的,你莫不是忘了公子的手段?”
丽娘颤了颤,却还是将小乞儿从地上扶起,而后将身上仅有的几个铜板给了他。
“我只有这么多了,应该能买到两个馒头。”
小乞儿望着手中的铜板,犹犹豫豫看向慕容璃。
“回春堂的李大夫要为我娘治病至少得十两银子。”
粉黛顿时黑了脸。
“小叫花子,给你脸了是不是,你若再不滚,我可踹你了!”
言罢,粉黛作了撸袖的动作,欲对小乞儿动手,慕容璃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冷的,粉黛悻悻收手。
慕容璃身上未带银两,她取下了头上的玉簪和金钗给了小乞儿。
“这些也值个百八十两,你拿去换银子,给你娘治病。”
小乞儿道了声谢后转身就跑了。
丽娘望着小乞儿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眼眶通红,而粉黛则不满地小声抱怨。
“郡主,您瞧见了,那就是个小骗子。”
慕容璃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淡淡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若是能救人一命,自然是极好的。”
粉黛心有不服,却不敢多言。
丽娘看了看慕容璃,欲言又止,但看粉黛还在身边,便也未敢多言。
慕容璃只是往小乞儿离去的方向淡淡瞥了一眼,眼神并未多作停留,而后她说乏了,粉黛与丽娘赶忙扶着她往回走。
转身后,慕容璃发现周子清安排的那几个监视她们的人不见了,不禁蹙了蹙眉,只是一瞬眉眼便舒展开,若无其事进了客栈。
回房间后,慕容璃将粉黛与丽娘打发走,将门落栓,而后脱了靴子,取出方才那个小乞儿趁人不备之时塞进她靴子里的信笺。
看张牙舞爪的字迹便知是出自药沧沧女侠之手,短短几个字,足以让她安心。
“两日后,师兄至。”
药沧沧并未指名道姓说这个‘师兄’是陆琢,但慕容璃明白这是何意。
陆琢来了,他来救她。
心中欢喜之余却不免为他担忧,分别一月有余,犹记分别那晚他说的话,他是去执行陛下的密令,必是十分要紧之事,临行前夜他说过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而如今不过一个多月他便来寻她了,若是陛下吩咐之事出了差错,龙颜大怒,那他必受重罚。
一直以来她将所有的怨气撒在他身上,他明明认出她了,却不曾解释过一句,若非药沧沧偶然说起当年他因救药沧沧而受了重伤以至于未能及时赶回救她一事,她可能要怨他两辈子的。
他便是这样的人啊。
背负一切,将一切归咎于他自身,不擅解释。
他明知她怨他,依然让她等他。
她甚至不知该怨他傻,还是该怪她自己不争气,活了两世还活不明白,非要与他纠缠在一起。
可仔细想来,他如今所承受的这些皆是因她而起,他本可以做一个逍遥江湖的侠客,亦或是在谷中谷过恣意的日子,不必掺和进朝堂纷争,也不必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他所有的不安稳皆是她带给他的,她凭什么怨恨他。
将信笺焚烧后,慕容璃将朝屋后开的窗户打开,散去屋中的味儿,随后打开房门唤粉黛与丽娘进屋。
打开房门,见周子清派出去跟踪她的那两个人回来了,还抓了一个孩子回来,瞧那孩子与方才街上遇到的那小乞儿有些相似,衣衫褴褛,看不清楚本来面貌的脸黑乎乎的。
周子清坐在客栈楼下堂中,粉黛与丽娘站在他身边。
那两个人将孩子拽到周子清面前,将孩子扔在地上,小心翼翼又带着讨好的意味向周子清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