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纸鸢笑着劝道:“我结亲前就说过,对他的要求只有不沾染恶习,他如果想出来谋事自然会去做,哪有我逼着他出去的道理。
而且,当绣娘是我提出来的,身不由己的日子不好过,我想有一份自己的积蓄,也好在家里说得上话,在祖母那里也能尽一份心。”
林纸鸢劝了良久,终于把周守礼说动了心,周守礼笑道:“鸢姐儿到底是长大了,也罢,既然你打定了主意,你明日就来找锦绣绸缎庄找我,舅舅帮你去说一说。
你放心,等进了绸缎庄,有我看顾着你,你绝不会受委屈,对外就说是我叫你来帮把手,别人也就没什么闲话好说了。”
林纸鸢看着舅舅关爱的脸,不禁想到了前世舅舅的结局,她暗暗下了决心,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帮舅舅避开前世的祸事。
周晏清书房。
周晏清正和季明烨胡乱聊些花草奇木,名山大川之类的话题,他显然被周守礼教育得十分知礼,并没有因为季明烨原来是乞丐就高高在上,十分有耐心的陪着季明烨瞎扯。
季明烨看着对方老老实实,端端正正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想笑,他随意打量着书房里的装潢,突然眼神一顿,他被周晏清书桌上的两篇文章吸引住了。
他站起来身,看向那两篇文章,若有所思的问道:“周表兄,我怎么觉得这第一篇文章要比第二篇文章高明许多,怎么第一篇文章反而被红笔划掉了呢?”
周晏清惊讶道:“原来季兄弟是识字的?”说完又似觉得自己问得唐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季明烨不在意的笑道:“年幼时闯学堂,四书倒也磕磕巴巴的读过。”
周晏清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第一篇文章是我自己私做的,不想被先生发现了,给先生一顿好骂,说我脑子不开窍,这辈子也进不了学,这第二篇文章就是先生指导我做的。”
季明烨问道:“那你自己觉得呢?”
周晏清支支吾吾的半晌,才说道:“我自己写文章时,脑袋还清醒些,先生一讲,我脑子就迷糊了,可能是我太愚钝了吧”
季明烨走进一步:“这先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教你的?”
周晏清答道:“我原是在县里的学堂念书,十五岁时有人将这位先生单独举荐给我父亲,从此后我就在家学了。”
说罢,周晏清又叹道:“以前在学堂念书时,夫子还常夸我,到了这位先生手里,一天到晚只是骂我愚钝,连带着我父亲也受了不少责怪,父亲说我今年再进不了学,就不要念书了,跟着他去绸缎庄学染丝。”
季明烨大致明白了过来,笑道:“周表兄有没有想过,就按自己的想法来呢?”
周晏清惊讶的说道:“这位先生手下可是出过四位秀才的,自然要比我高明许多,怎么能按照我的想法来呢?”
季明烨笑道:“周表兄不妨一试,反正童试在即,周表兄要按照先生的说法,是绝对考不过的了,不如拼一把,自己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也不枉白白念一场书。”
周晏清思索了一会,表情明显轻松起来:“季兄弟,你说得对,就按你说的办,反正也是录不上,不如自己考一场。”
季明烨看他入巷,又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推荐这位先生给你父亲的人,你知道是谁么?”
周晏清道:“知道,就是锦绣绸缎庄的王少雄王掌柜,和我父亲是多年的好友。”
季明烨轻轻说道:“多年的好友么,我看不见得吧。”
周晏清只顾着去看自己写的文章,并没有听到这句话。
季明烨和林纸鸢在周家用过午饭,又被留坐了好一会儿,才告辞离去,路过林家镇时,林纸鸢犹豫道:“你说,我要不要回林家看看?”
季明烨低头看她:“难不成你还想回去孝顺你的好爹娘?”
林纸鸢摇了摇头:“上慈才能下孝,我父亲的所作所为实在寒了我的心,我只是想着以后还要在林家镇上生活,三朝回门不回父亲家,难免落下个不孝的名声,只怕会授人把柄。而且,我就是去门口站站,听他们几句闲话,不费什么事。”
季明烨想了想,笑道:“我跟你的想法倒是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