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郁氏闻言,也探头过来,笑着问道:“烨哥儿媳妇,你若知道什么隐情,只管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林纸鸢看着郁氏的阴冷笑意,宛如看见了一条吞吐蛇信的毒蛇,看一眼,都让人心生厌憎。
林纸鸢为了对林月娥意图杀人一事保密,曾逼着白县令销毁了一切证据。
现今唯一存在的,能指证林月娥的口供,就贴身藏在了林纸鸢的衣襟之中。
可林纸鸢真的能拿出来吗?
季明烨显然是想让林纸鸢将证据拿出来,拼着背个恶名,也要快刀斩乱麻,彻底了结林月娥。
而这一结果,分明也是郁氏想要的。
只要林纸鸢现在反口,驳了林月娥的话,保准林月娥第二天就会被推出去游大街,吵嚷得满京城都知道这桩丑事,便是以后风声过去了,只要郁氏想,随时可以拿出来再提。
家族之间血脉相连,律法中便有连坐之罚,即便此案只需林月娥一人承担罪行,但消息传出,林家的名声便要坏个彻底。
若不知内情,谁会愿意和杀亲之人的家人结交?
拿出口供,简直就是授人以柄!
林纸鸢可以自己背着骂名,但不能不去考虑林九云,还有和林家沾亲带故,来年就将走上仕途的周晏清。
但要林纸鸢不说,忍受林月娥成天在眼前晃悠,也实在是太过于诛心了一些。
林纸鸢不由得去瞧林月娥,希望自己能勉强耐住性子,在将郁氏一族铲除前,将林月娥暂且看顺眼一些。
却不料,这一眼看过去,林纸鸢惊讶的发现,林月娥的额头冒了些冷汗,小指指尖竟然在悄悄的发抖。
虽然动作微小,但林纸鸢和林月娥自小一起长大,做了两辈子的姐妹,岂能看不出这是林月娥害怕的表现。
林纸鸢猛然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的拿出了口供,林月娥虽然能将林家拖下水,但她也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依照林月娥的性子,此时并不应当是害怕的情绪占上风啊!
林纸鸢心头大异,林月娥对自己恨之入骨,且在世间没有任何牵挂,当年白县令的师爷压林月娥来梨香院赔罪,林月娥摆明了就是要不顾一切,以死相拼的,怎么如今有了郁氏的相助,林月娥的目的眼看就要得逞,反而怕起死来了?
莫非林月娥正被佛经清了心,恢复了些为人的神智,可以坐下来友好的谈谈条件了?
再联想到林月娥居住寺庙多日,竟然毫无风霜磨砺的痕迹,林纸鸢隐约的想到了一种可能,虽然还不是很确定,但这并不影响林纸鸢决定暂时不戳穿林月娥的谎言,将嘴皮子上的暗亏先行吞下去,再寻两全之计。
想到这里,林纸鸢淡然说道:“妹妹有这份孝心,自然是好的,我没有其他话想说。”
此言一出,季明烨倒还没说什么,反而是郁氏的脸明显的垮了一大半,再看林月娥,则是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
林纸鸢冷眼旁观,林月娥真是开始惜命了啊。
郁氏侧眼看向林纸鸢,感慨林纸鸢连这等姊妹都能容忍得下去,这般心智,实在是不好对付,但林月娥既然已经来到了侯府,不管如何,也算是能伤动二房的一把利刃,不算白费功夫。
郁氏想到这里,便说道:“月娥啊,你以后就住在我的佛堂里,平日里若是没事,便可自去和你姐姐讲些佛经,你知道世安院怎么走吧?”
林月娥此时已经收敛了神色,和刚才见面的样子截然不同,只轻轻说道:“我知道的,秋嬷嬷已经带我走过一遍了。”
郁氏点了点头,不管如何,林月娥的口齿还算伶俐,今日能让二房里的人受气,郁氏的心头便好过了不少。
季明烨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自来不信鬼神,世安院的门槛也不进这号人,我们不敢打搅母亲念佛,便先退下了。”
回到世安院后,季明烨手掌撑着额头,半晌才说道:“我看不得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