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刘章延不可能去泄题, 但让自家考生在刘章延面前露个脸,听刘章延略提点一番文章之道, 总是不错的。
刘章延虽然不是结党营私之徒,但这场面上的宴席, 多数是不好推辞的, 所以纳兰慧容此时来府,说是百忙之中特意抽出空儿来,也不为过。
所以林纸鸢立马叫人套了车,急促急忙的往侯府赶。
林纸鸢端坐在马车内,思考着纳兰慧容此行的目的。
据说, 郁氏的娘家也有几个考生,所以一早就给纳兰慧容送了帖子,来府的时间只看纳兰慧容的方便, 可纳兰慧容却寻了个由头, 婉拒了郁氏的邀请,也就是说,纳兰慧容志不在侯府。
如今, 纳兰慧容不请自来, 而且挑选的恰是郁氏和王兰香都不在的时候, 再回想郁氏办赏梅宴那日,纳兰慧容对自己的特别关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纳兰慧容应该就是冲着自己和季明烨来的。
想到这里,林纸鸢不由得振作了精神, 又催促马车,往侯府直行而去。
待林纸鸢赶回侯府时,就见纳兰慧容和刘章延已经在待客厅中,而季明烨正在作陪。
今日,纳兰慧容穿着一声淡黄色云锦衣袍,更显雍容华贵。而刘章延面目白净,留着短髭,穿着寻常便服,看着倒是随和,只是他为官多年,周身总透露着一种谨小慎微的态势,和纳兰慧容的英气爽利倒是互补了。
纳兰慧容见林纸鸢来了,便笑道:“那日赏梅宴,我们原是见过的,还记得么?”
林纸鸢忙说道:“自然记得,那日,我正想和纳兰夫人说说话,不想纳兰妇人走得好早,我竟然没找到机会。今日纳兰夫人在侯府中用了晚饭再走,可好吗?”
纳兰慧容摆了摆手,说道:“晚饭就不必了,我今日来,也不会别的,就是想去见一见我的姐姐。”
林纸鸢心下了然,原来纳兰慧容是想去祭拜纳兰氏,这才来了侯府。
林纸鸢应承下来后,便叫下人去安排香烛纸马等物,又叫了在府中行走的马车,便引着纳兰氏和刘章延一路向宗祠走去。
因林纸鸢协理管家已有了些日子,所以府中下人对这位新来的主子都十分相熟了。
又因为季辅康近日对季明烨越发器重,反而对季明烁那房中发生的鸡飞狗跳很是厌烦,而郁氏和王兰香办事又屡屡受阻,所以下人们见风使舵,不要说对林纸鸢有十分的尊重,几乎还有些奉承的成分在里面了。
纳兰慧容见下人们办事妥帖,对林纸鸢要一奉十,心中也有了些许成算,也许这座被郁氏一伙把控的护安侯府,有了一点要变天的意思了。
到了家祠内,林纸鸢有意屏退了众人,又叫祁佐等人在外边守着,单自己在旁侍奉,让纳兰慧容祭拜。
纳兰慧容跪在蒲团之下,焚香烧纸,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多年过去,纳兰慧容的眉宇之间,依旧包含悲痛之意,可见姐妹情深。
季明烨在一旁垂手而立,也是神情肃穆,整个祠堂的气氛变得极其低落。
纳兰慧容除了使用林纸鸢备好的祭拜物品外,还自带了好些果子糕饼,摆在了香案上。
林纸鸢瞧了一眼那些糕饼,却是心中有些诧异。
季明烨说过,纳兰氏口味清淡,香案上的那些糕饼也大多是滋味清爽寡淡的,唯有一盘五仁夹心的桂花米糕,却是极甜极腻的。
林纸鸢在纳兰慧容祭拜完后,为松动些气氛,便说道:“原来纳兰嫂嫂还喜欢吃这桂花米糕,我下次也备上一些。”
谁知纳兰慧容听了这话,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不是我姐姐喜欢吃的,这是我喜欢吃的。”
林纸鸢话语一顿,哪有祭拜亡者,反而摆上自己喜欢吃的糕点的?
纳兰慧容接着说道:“以前我最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没个节制,所以被母亲训斥说不端庄,将一应甜食都给我禁了。我姐姐看我整日害饥荒,便藏了一些,偷偷拿给我,我今日将这味糕饼拿来,也是借此感念我姐姐。”
纳兰慧容说这话时,话语中居然透露出一股子小女儿的娇嗔,比面上展现出的端庄截然不同,而一旁的刘章延并无诧异,反而走上前来,对纳兰慧容好一通宽慰。
林纸鸢咬了一下嘴唇,看来,这纳兰慧容还真是个妙人,纳兰氏当年,必是极其珍爱这个娇养妹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