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 季明烨、周晏清和陆之逸齐聚世安院,林纸鸢坐在捧着金榜不住的翻看,一边看, 心中一边无限感慨。
林纸鸢对于周晏清只考了末名一事并不惊讶。
要知道, 会试不比乡试, 是全国的才俊齐聚京城,一同比拼。
三年一榜,而每一榜中,只录区区三百人而已。
周晏清在松阳县中,自然算是天资过人, 出类拔萃的,可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如此境地中落了下风也很正常。
更何况,周晏清才二十出头,这样年轻的贡士已经是不多见了,那日林纸鸢送考的时候,还看见好几个年近花甲的老者,背着书囊去应考呢。
让林纸鸢比较惊讶的,是季明烨的名次。
林纸鸢不是没想过季明烨会杏榜题名,她是看着季明烨一路走过来的,季明烨的心智有多坚定,攻书有多刻苦,她心中都是有数,但她着实没想到,季明烨的名次会这样高。
这可是第三名呀!极有可能殿在三甲的名次!
大魁地处偏远,这样的人物,林纸鸢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眼下居然成了自己的丈夫,林纸鸢捧着金榜看了又看,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林纸鸢歪头看着季明烨,只见季明烨也正偏头看她,一脸不害臊的得意洋洋,那目光毫不掩饰,炙热得能灼烧人脸。
林纸鸢赶紧将脸回了过来,心中砰砰直跳,现在不是二人独处的时候,她准备将这份悸动留着,等世安院安静下来,再好好的和季明烨述说。
而陆之逸的上榜,则完全是出于林纸鸢的意料之外了。
连陆之逸本人也是喜出望外,高兴的站不住脚,连夜便修了家书,告诉陆太守拿上香烛纸马,速去修葺祖坟,感谢祖宗保佑。
林纸鸢看了一眼嘴咧到腮帮子上的陆之逸,微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陆之逸经过当初一事,在书本上没少下苦功,现在虽看起来还是性子跳脱,但相比当初,还是沉稳了不少。
而且季明烨说过,陆之逸的文章常常剑走偏锋,不是寻常路数,说不定正合了考官的心意,给他低低的录进来了也说不定。
看到陆之逸,林纸鸢突然想到一事,不禁开口问道:“陆公子,这次霁月没有跟你出来么?”
林纸鸢记得,陆之逸不管到哪,都喜欢带着那位通房丫鬟霁月。
林纸鸢曾在梨香院中与霁月相处过一段时间,对这个女孩儿很有好感。
霁月是个聪慧娇俏的姑娘,且对陆之逸用情极深,即便不知自己日后是个什么结果,也坚定的要留在陆之逸的身边。
林纸鸢虽然不甚赞同霁月的选择,但人各有志,霁月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她执意如此,林纸鸢也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陆之逸这次并没有带霁月出来,林纸鸢真怕陆之逸发奋先从霁月身上开刀,说出些“红颜祸水”的话来,所以才有此一问。
陆之逸见林纸鸢问起霁月,倒是回答得坦然:“你还记得她?是了,我记得当初在梨香院的时候,你和她相处得极好。我本来是要带她一起来京城,谁知被我母亲拦了下来,说要我认真攻书,不准她在旁边伺候...”
说着说着,陆之逸眼前一亮,一拍手笑道:“你既然提起了她,那必定是记挂着她的,好嫂嫂,你可愿意帮我一件事?”
林纸鸢笑道:“什么事,你且说出来听听。”
陆之逸笑道:“你既然喜欢霁月,不妨认她做个妹子——表礼之类的一律不要,也并不是为了高攀你们侯府——只因我母亲不喜欢霁月,老觉得是她坏了我的书,几次要将霁月逐出陆府。
其实这关她什么事,都是我自己不上进的缘故,我正是急得没法子,如今哪怕我入了贡,回去最多也是给她个姨娘的位置,不瞒嫂嫂说,这女子极对我的脾性,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了,我想...”
陆之逸这人是在内宅中厮混的,言语之间有些痴性,说起话来并不顾及伦理纲常,不想如今竟然说到一半红了脸,不肯再说下去。
众人见他有趣,不禁一齐看着陆之逸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