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忘记。
柳封川垂眸不语。家仇血恨,他怎么能忘,怎么敢忘!
“找妖族报仇也好,守人间太平也罢,终归都是因为那件事,二十年的苦修都没能让你摆脱它的影响,反而执念愈深,将来只怕会成为阻碍你道途的心魔啊……”老修士见他没有要反驳的意思,犹豫再三,还是狠狠心说穿开来,“就好比这次,你愧疚于没能救下老幺,但或许你自己都说不清,你究竟是在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自责,还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你想起当年同样无能为力的自己,让你重新陷进那时的无助。”
柳封川的身体似乎晃了晃,脸色一白。
“小川,若是执意不肯放下那件事,无异于把自己桎梏在过去的梦魇里,永远也打不破它、战不胜它。哪怕修为再高,过去那个无助、弱小的自己依然被困在你的心底——你连自己都救不出来,又怎么去搭救旁人?”
“为师不是叫你把家仇抛之脑后,你可以不去忘记,但你……”
该走出来了。
雪还在下,渐渐将万物都粉饰成白皑皑的一片,那样纯净无瑕。
……
“说起宁家商号与霞英花,近来我二人倒是遇着些事,或许与此案有关。”梓城衙门里,长仪正跟柳娴等人说起那位宁姓偃师,想了想,又补上两句,“柳前辈可还记得,我曾提过的,在奉节鬼婴案中身份可疑的红衣男子?我们方才遇上的便是他,他亲口承认了怨灵的育成有他一份力,先前设局袭击我和昆五郎的也是他……所以我们才动了手。”
“怨灵?”
其他人不知其中曲折,有些莫名其妙的,柳娴挥挥手示意他们先避开,只留下裴岚在旁边听着,同时给两人解释:“奉节之事牵扯不小,他们并非隶属仲裁院,有些内情不宜相告。”
换句话说,能够留下的裴岚就是仲裁院的人咯。
长仪下意识多看了他几眼,他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淡淡地看过来,却也没什么表示,很快就移开眼,听柳娴在那里说要调遣人手去追查此事的安排。说完,她也察觉了两个小辈之间的古怪氛围,略一沉吟,便让裴岚带上长仪两人在梓城里逛逛,“远道是客,我等理应仔细招待。横竖查探之事急不得,二小姐若无事,不妨体味一番城内的风土人情。”
两人还没表态,裴岚就皱了皱眉:“公务期间,怎好擅离职守。”说话间,还轻轻拨了拨手里的录事册,示意两人犯了事的笔录还没做好呢。
“不是还有你师弟们顶着?”柳娴有些头疼地揉着额角,实在拿他没办法,“阮小姐好歹是你……贵客登门,你这仙长总该拿出些礼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