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曜一愣,被戴伦问的有点懵:“伊迩啊,他”
伊迩截了齐曜的话:“你想问什么,可以问我, 不要去烦他。”
这是今晚见面,伊迩对戴伦说的第一句话。
“烦”这个字,令戴伦感到尴尬。
他无措的默了默,浑身上下都被窘迫挤占,磕磕绊绊的道:“伊迩,你你这十几年是怎么过的?”
伊迩放下餐具,擦过嘴,像在叙述别人的事迹一样,正经的回答道:“这十四年,我过得很好,因为是你的遗孤,虫后殿下从来没有对我有过任何亏待,一次也没有。”
戴伦眼神短暂的慌了一下,脸色难看的低了头,再仰起脸时,眸光中装满羞愧:“伊迩,你能别这样跟我说话吗?”
伊迩的心被堵着,像卡了一口想呼又呼不出来的闷气,不上不下的,膈得他难受,不吐不快:“不这样说,那我就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了。”
戴伦脸上刷的一下没了血色。
伊迩再次回避了戴伦的目光。
他本不想把这些话说出来伤戴伦的心,不管眼前的雌虫有着怎样离奇的经历,在血脉相连的雌父这一点上,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但他心里太矛盾了,如果说一开始还曾奢望过,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本心已经无法说服自己接纳戴伦。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光是伽勒赛元帅配偶这个身份,就已经将他和戴伦平行的隔了开来。
那是无法逾越的。
“雌父”他深吸口气,把堵在心口的那口浊气用力的往下压,沉默了片刻,做好准备似的轻声说,“你不需要弥补我什么,都过了这么久了,你我都有了新的家庭,我已经不需要你的弥补了。”
戴伦呼吸窒住。
桌子下,齐曜轻轻握住了伊迩颤抖的手。
伊迩喉结滚了滚,“我其实没有资格质问你,但是抛开雌子的身份,身为帝国将领,我真的很想问一句,当你跟随尤利踏入帝国领土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以着怎样的身份面对陛下殿下,面对我,面对帝国上下的民众的?”
他用力的攥住齐曜的手,像攥住照进心口的那束光,强忍着喉咙的不适,哽咽着说:“你的照片,挂在帝国英雄档案馆里,是最显眼最好的那块位置,他是帝国很多将领心中的信念和榜样。”
“这个很多中,包括我。”
戴伦心登时沉进了深渊,他双手抹了抹脸,窘蹙的说不上来一句话。
伊迩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砸下来,将他自欺欺人的奢望用力砸了个粉碎,将他渴望得到谅解的殷殷期盼也一并砸回了心底,再也不好意思探出头来。
他猛然觉得,他可能连叫一声伊迩的名字都不配了。
“我我有想过”挣扎良久,他拼着仅有的那丝力气,艰难的说,“可是我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我”
什么身不由己呢?虫崽?尤利?说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的理由苍白无力。
他无话可说了,因为他一个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