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陆惟名自五年前专业回来后,整个人褪去浮躁越发沉稳,陆正庭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骄傲如斯,龙生龙凤生凤,毕竟是他的儿子,自己知道错不了。
一条鱼终于在父子俩沉默的坚持下被彻底吃完,陆惟名端起汤碗一饮而尽,以温汤送服,试图压下舌根处兴风作浪的苦焦味。
保姆再次添汤的空隙,陆苏靖卓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上个月,宏程集团的王总添了一对龙凤胎的孙子孙女,昨天特意请你爸我们俩去喝满月酒,哎,看着人家四世同堂,真是好福气。”
陆惟名一笑,接过保姆盛好的汤碗,又喝一口,才说:“怎么着,您和我爸还想响应国家号召,有要个二胎的计划?我没问题啊,甭管弟弟妹妹,一律当闺女儿子疼。”
“哎你这小王八蛋!”陆苏靖卓使劲拍了他后背一下,结果自己手掌震得发麻:“没大没小,我、我们是那意思吗!”
陆惟名目光从自己爸妈脸上转了一圈,什么意思他心知肚明,此时却偏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这意思?那您这是拿话点我呢?”
“听出来最好。”陆苏靖卓轻叹道:“你都二十八了,不谈恋爱不结婚,自己不急也不考虑一下我们做父母的感受吗?”
陆惟名往餐椅上一靠,依旧笑得懒散:“考虑啊,不过谈恋爱结婚也没用,我就是结婚了,我对象也生不出来啊,违背人类生育规律,现代医学水平也实在达不到您的要求。”
“咳!”陆正庭重咳一声,示意他掌握分寸。
陆惟名漫不经心,却不为所动。
陆苏靖卓又是重重叹息。
关于儿子的性向,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接受了,毕竟不是独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她当然知道这件事自有定数,更不是任谁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况且儿子当初一走五年,在边疆部队吃了五年的沙子,作为父母,心疼到无以复加,自然不会再因为已成定局的事情为难儿子。
“那也不能总一个人过吧?”陆苏靖卓放下碗筷,循循善诱:“老大不小了,就不能认真交个男朋友,带回来,让我们见见,我和你爸也能放心啊。”
陆惟名心说,别着急啊,总有让您见面的那天。
“妈,您可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才女,当初我姥爷那么不待见......”话说到这,忽然感受到对面陆正庭的死亡凝视,陆惟名适时住嘴改口,“当初我姥爷那么大一根铁棒,愣是没把您和我爸打散,您可是咱家自由恋爱的先驱,怎么到我这就开始来封建逼婚那一套了?”
陆正庭见不得儿子和自己老婆扯贫,护妻于无形之中:“不是逼你,但是你自己心里也要有点数,老大不小了,别总让父母操心。”
陆苏靖卓点头附和:“是啊,而且上次你张阿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小伙子,我看就很好啊,温文尔雅的青年才俊,怎么就不行呢?”
这些年陆惟名始终始终独来独往,似乎一点谈恋爱找个伴的意思都没有,而且经常一两个月不回陆宅看一眼,半年前,陆苏靖卓终于按捺不住,偷偷给他联系安排了一场相亲。
一开始电话里提起来的时候,陆惟名三言两语果断拒绝,最后陆母没办法,只好把见面的地点选在家里,找了个理由让他回家一趟。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父母和张阿姨,旁边还有一位相貌气度堪称儒雅的年轻男人,三堂会审的架势,陆惟名立刻明白过来。
不过人已经让张阿姨领进了家里,又当着长辈的面,直接拂袖而去未免太失态,也太不留情面,于是他硬着头皮将人请出家门,咬牙坚持了多半天的相处。
陆惟名拾起湿巾擦手,不以为意地说:“那不是人家没看上我吗?您自己说,是不是晚上我前脚进门,后脚张阿姨就给您打了个电话,还说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见面了之类的,我还委屈呢,白耽误半天时间,下午公司的例会我都没开。”
“你委屈个屁!”提起那件事陆苏靖卓就恨得跳脚,对着儿子一通数落——
“那天出门前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人家刚回国外回来,从小学音乐,是个艺术家!你呢!你那半天带人家干什么去了——先是把人带到马场跑了一溜够,紧接着又把人带到周凌风他们体校的训练场,马跑完了人跑,非架着人家跟你们这两个混小子跑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