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戏后,池座儿有许多挤在台下冲台的,千呼万唤孟月泠再出来谢幕,他倒是怎么唤都不出来了。厢座儿的观众则次序下楼,赵凤珊亲自搀着姜老太太起身。
佩芷拿过另一个丫鬟一直端着的雕花匣子,说道:“你们先回罢,我等会儿叫车自己回去。”
赵凤珊正要问她去干什么,姜老太太说道:“我才想起来,佩芷,你刚刚怎么没给那个小尼姑扔个彩头下去?就当时帮我送的,回头我再挑好玩意补给你。”
佩芷晃了晃左胳膊下夹着的匣子,说道:“我带了更值钱的呢,这宝贝可不能扔,扔下去就碎了,我亲自给他送去。”
丫鬟打趣道:“四小姐来的时候还不是这么说的呢,她说看完戏让我原样抱回家去,还说那孟月泠就是个绣花枕头。”
佩芷用折扇轻敲那个丫头的头,拿腔拿调地说:“怎么说你们姜二爷呢?”
赵凤珊摇摇头,跟姜老太太说:“也不知是谁家的纨绔,走罢,我们先回。”
丫鬟也回头小声念叨:“纨绔!”
佩芷一笑置之,想了想还是用双手捧着那匣子,以示尊重,一路横行无阻地去了后台。
便是两度看到孟月泠出来的那间扮戏房,照理说孟月泠这种名角儿,自然是有自己单独的扮戏房的,所以佩芷猜测这间屋子定然是他的。
周围异常诡异的安静,人都不知道去了哪,佩芷在门口捏了捏嗓子,轻轻敲响了门,用男声问道:“孟老板?”
里面无人应答,佩芷想到都说孟月泠是个冷淡的性子,不答话也是常理。他刚从戏台上下来,定是要先回扮戏房把行头脱了的,绝对在里面。
佩芷娓娓道来:“孟老板,前几日家妹醉酒,在后台闹事,实属误会。”
房间里传来东西落地的清脆声响,像是不小心,但铁定是听见了她的话。佩芷难免觉得他有些过于拿腔作势,发出了声响还不回应她,她已经大人不记小人过,把他瞪她那一眼翻篇不提了,他竟然还耿耿于怀,实在小气。
佩芷继续说:“今日初听孟老板新戏,扮相有如天仙下凡,嗓音好比骊歌鸣啭,在下特备薄礼,亲自送来,也算当作赔罪。”
里面仍旧一声不发,佩芷短暂地厌弃自己,怀疑刚刚夸奖的话是不是说得太过,再低头看手里的匣子,心想这哪里是薄礼,再没有她这么大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