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紧接着,他视线中被一株红色浸染, 猛然转头看到地上的血迹, 心再次悬了起来,“受伤了吗?”

韩将宗站起身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骆深提心吊胆的打量他, 发觉他身上发型稳妥、衣裳整齐,连一丝凌乱都没看到,怦怦直跳的心脏这才真正缓和下来。

“问你话呢。”韩将宗盯着他脸上神色,这次语气强硬了许多:“土匪山贼都是亡命之徒, 刀是真刀,剑是真剑, 一击不中叫你逃了已是侥幸,又跑回来做什么?”

骆深喉结一动,然后清了清嗓子。

韩将宗一看他表情就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过硬, 诘问动作立刻一顿, 然后刻意将声音放柔和了, “刚刚……你没事吧?”

骆深摇摇头,伸出来一根纤细手指,往车夫方向指了指。“我回来接他的。”

车夫岁数不大, 但是也不年轻了,满打满算在骆家待了有个小十年,如今诈然听闻当家主人这样说,感动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呜呜呜呜……”他开始哭起来,嘴里激动的嚷着:“少爷啊,谢谢少爷还惦记着小人的命,呜呜呜……”

“受伤了吗?”骆深问。

车夫边哭边摇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骆深放缓了声音,蹲下身拍了拍他肩膀,“上车吧。”

车夫阎王门前走一遭,吓的四肢酸软浑身无力,但是仍旧记着主仆尊卑有别,没有立刻听他的吩咐。

直到骆深又去伸手扶他,口中安抚道:“上去吧,歇一会儿,缓一缓再说其他。”

他脸上的笑容真是轻盈似水,连眼中神色都是温柔的。

韩将宗:“……”

他内心不禁酸涩的想:这本该是对着我的……

车夫同手同脚爬上车,脚下溜了几次才勉强钻了进去。

车帘一落下,随即又被掀了开来,露出来仍旧抖个不停的手。

车夫终于缓过来憋在胸膛里的那口气,连声音也是抖的,冲着韩将宗道谢:“多、多谢,谢韩将救命之恩……”

韩将宗摆摆手,本该对着骆深要说的台词对着面色惨白的车夫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那车夫还要再说,韩将宗看到他就觉得痛心:“……回家让你少爷给涨点工钱。”

话虽然说的勉强,但是他毕竟多年圆滑,表情看不出来一丝异常,反倒还多了些调侃意味。

车夫转而眼巴巴望着骆深。

骆深哭笑不得的补充:“再吃点好的,歇几天假,养好了精神再跑车。”

车夫感激的不停点头,终于缩回车中不再吭声。

骆深想到地上的血迹仍旧后怕,转头面向韩将宗,话未出却率先笑了笑。

韩将宗直直站着,垂着眼看他眼中的澄明积水。

“将军怎么在这里?”他问道。

韩将宗不答,骆深又轻轻问:“一个人吗?”

韩将宗余光一扫,十里竹林开辟出来一条土道,除了风声便是叶子的沙沙声,刘副将连个影子都不见。

“啊,”韩将宗心中暗骂他掉链子,嘴上应道:“一个人。”

骆深眼一弯,笑了笑。

韩将宗觉得他笑的有些蹊跷,但是没等细想,骆深就朝着马车一伸手:“将军可要一起回城?”

韩将宗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说:“事情办完了,怕你再出什么差池,便随你一起回吧。”

骆深笑着说:“谢谢将军。”

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

韩将宗装在墨色缎裤中结实的长腿一伸,坐在了马车的前头,把散落在地上的缰绳拣到了手中。

骆深看了一眼没有多说,同他一道坐在了外面,牵起了缰绳的另一端。

他手腕略用力一甩缰绳,那端打在马背上,黝黑骏马抬起四蹄开始前行。

放眼整个洛阳城,莫说洛阳城,就算是放眼整个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回 这样的事情来:

原来的车奴坐在车内,当家主人却驾着马充当车夫。

真是太能拉的下脸面体恤下人了。

韩将宗心中不禁道。

他手中握着的绳子时不时微动,是骆深在驱马前行。

二人一边一个坐在车头上赶路,行不过百余米,前头有人影晃了晃,余光扫见骆深的手劲儿往回收了收,随着动作马蹄逐渐放缓,最后停了下来。

韩将宗眯着眼一看,总算知道骆深之前在偷偷笑什么。

久等不到的刘副将出现在眼前,肩膀上扛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