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荣旺又出来了,他告诉宗懿说可汗已经睡下了,但听说九王爷来了,他便立马就起来了,现在正在穿衣服。九王爷去里间稍事休息,可汗他马上就出来。
宗懿点点头,谢过荣旺后,便跟在荣旺身后一起往殿内走。
荣旺看见了宗懿手上捧着的小包袱,担心他胳膊吃不消,便询问宗懿:若是不嫌弃,九王爷可否愿意让奴才帮您提包袱?
宗懿摇摇头拒绝了,他谢过荣旺,告诉他自己拿就好。
荣旺也不勉强,领着宗懿进到里间后便退了出去。
荣旺离开后,宗懿便面朝上方跪了下来,他把包着紫玉金冠的包袱打开,露出那顶璀璨夺目的头冠,端端正正地放在自己的正前方,而宗懿自己则挺直了身板等完颜旻自那隔间后头出来。
不多时,隔间背后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完颜旻转了出来。他穿一件松散的外袍,腰间随便用一根丝绦扎了,完颜旻脸上的疲色分明,眼底的神采却依旧奕奕。
“九哥儿有事找本汗?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老这么折腾,伤怎么可能好得了……”
完颜旻边走边说,走出隔间的他看见宗懿竟然跪在地上等他,实在惊讶极了,话都没有说完就伸出双手朝宗懿奔了过来:
“小兔崽子作甚?我看你怕是不想活了……”
宗懿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双手捧了,高高举过头顶:
“父汗,儿臣有罪,求父汗赐死。”宗懿低着头一字一顿地说。
……
信昭宫的灯火亮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整天,女真的可汗完颜旻也没有踏出过信昭宫一步。
大殿外一拨又一拨的朝廷官员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其中有一名高官尤为显眼,他就是兵部侍郎兀雷。
兀雷站在信昭宫的门外望眼欲穿地等,因为往来多次,他的头发都湿透了,乌黑的发梢紧贴额顶。侍立宫门口的荣旺看不下去了,上前劝说兀雷:
“兀雷大人,您请回吧!可汗今天不见人。”
听了荣旺的话,兀雷脸上的焦灼更甚,他再一次恳求荣旺:“荣公公,劳烦您帮我就通传一次试试吧!本官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必须要见可汗……”
说话间,兀雷靠近了荣旺,从袖子底下往荣旺的手里头塞过去一包硬硬的物事。
荣旺吓了一跳,跟被烫了一般一下子就跳开了:“兀雷大人何必如此?真折煞老奴了……使不得,使不得啊!”
兀雷一脸难色地望着荣旺,胖胖的脸上全是亮晶晶的汗——
兀雷是真的遇上难事了,他私自替纳兰玉截下了福州都指挥使的折子。谁知道纳兰玉刚收了这折子,殊玉宫就出事了。海岭王妃死在了殊玉宫,二王爷暴打重伤的九王爷,紧接着完颜旻开始暴打二王爷……
整整一天兀雷都再也没有机会再见纳兰玉了,他取不出都指挥使的折子,得不了纳兰玉的指示又送不了给自己的顶头上司兵部尚书过目。就这样,福州都指挥使快马加鞭,历尽千辛万苦送进上京的折子,竟直接卡在他一小小的侍郎手里头了,这让可怜的兀雷怎么担当得起啊!
福州都指挥使已经来找过兀雷两次了,兀雷真是被逼急了,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想直接给完颜旻汇报那封折子里反应的情况,并向完颜旻坦白,折子被大妃娘娘截走了。谁知道事情的走向竟如此怪异,现在连完颜旻也不见人了,这让无辜的兀雷怎么活啊!
荣旺见兀雷实在可怜,便拉着他的袖子引着兀雷走到了墙根底下压低了嗓子絮叨:
“我说兀雷大人啊!你们兵部若是有事,您都去找你们的尚书大人,尚书大人能定的,自有你们大人担责。若是尚书大人定不了的,老奴建议你们啊……”
荣旺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你们就去找内阁先把关吧!自有内阁大臣们负责,你们落得一身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