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任鲥看着顾循之光光的脊背,心中生怜,于是加快了口中咒令的速度,只想着早些结束,却不知那月光聚集起来,比寻常的冷风还要冷。顾循之浑身上下被冻得透了,像是结了冰,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嘴里咕哝着:

“师兄,什么时候才好?”

看着他这般虚弱,任鲥心里也十分着急,然而这会儿月上中天,又无云朵遮蔽,正是吸收灵气的好时候,他想了想,道:

“少说也得半时辰,现在月亮正好,等月光下去些,我就带你回去。”

顾循之本就是在咬着牙苦熬,听说还得半个时辰,只觉脚下一软,立即失去了平衡。

他直直地向前摔过去,已经做好了脸砸到地上的准备,没想到有一只手臂从后面伸过来,一下子揽住了他的腰。

师兄沉稳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小心。”

“嗯。”顾循之吸了吸鼻子,刚想跟师兄道谢,却听师兄又一刻不停地重又念起了咒。

他还是有点站不稳,师兄的手没有松开,就这么从后面揽着他。

师兄离他很近,师兄口中的气息抚着他后颈的碎发,有点痒,但他不敢动。

刚才稍稍散了一点的月光重又聚集起来,冰冷的感觉再度袭来,但师兄的手臂一直在这里,给他提供着温暖。

靠着这一点暖意,顾循之又挨过了半个时辰。

时间一到,任鲥停了口中的咒,立即拎过棉袍来给顾循之披上。顾循之几乎没法走路,任鲥干脆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他身子瘦弱,被任鲥抱在怀里,更显得可怜。

任鲥带他进了屋里,径直往内室里走。

卧房门边上有一铺给值夜小鬟睡的榻子,经过那榻子时,顾循之连忙叫住了任鲥:

“师兄把我放下吧,今晚我睡这边榻上便好。”

任鲥冷笑一声:

“你现在浑身都冻透了,独自一人睡这地方,这一晚冻不死你。”

顾循之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他回山时,榻上放着的汤婆子:

“我抱个汤婆子。”

任鲥摇头:

“汤婆子太热,你身上冷,不小心一点,要烫出毛病来。”

任鲥这么说着,脚下却没有停,一直把他抱到卧房里,放在床上。这间卧房里的床比顾循之住处里的那一张要大不少,两个人睡绰绰有余。任鲥给顾循之盖上被子,又问:

“你要睡外头,是不?”

顾循之想起上回情景,只觉窘得不行,忍住窘迫点了点头。任鲥将他安顿好了,立即换过衣服,轻轻巧巧越过顾循之,躺进床里面去。

顾循之这时候才发现,床上好像只有一床被子。

他有些难堪地转过头去看任鲥,却见任鲥毫不在意地钻进他被窝里。

他忍不住出了声:

“师兄……要不……再去拿一床被吧?”

“不用,你身上太冷,睡一床被我能给你焐着。”

任鲥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了他,伸手搂住他身子,他口里的热气吹在他颊上。顾循之条件反射地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得动,就老老实实地躺着了。任鲥的体温本来比寻常人要低些,此时顾循之从外到里被冻了个透彻,被师兄焐着,那冻得僵硬了的皮肉,也慢慢暖和柔软起来,心跳也恢复了正常的速度。师兄的气息在他的身边萦绕,充满令人安心的味道。顾循之想起,他小时候偶尔睡不着,跑去找师兄,师兄也曾经这么搂着他睡过。

那时候他年纪尚幼,全无旁的心思,此时却不由得心生绮念。,然而这会儿他已然累得不堪,冻得不堪,实在难以支持,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任鲥却没能睡得那么快,他抱着顾循之,尽职尽责地当一个暖炉,不仅要给顾循之提供温度,还得小心别压着了他。直到他感到师弟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变得比他自己还要热,这才安心放开手,转到另一边去,闭上眼睛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此前又冻又累实在难熬,睡得有比平常晚些,这一晚顾循之竟是难得地没有起夜,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不过他老年人到底是睡得少,早晨天还没亮,就已经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