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他强娶她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囚禁她的时候,明明也不是这样的。
她和他之间,本应该互相怨怼才是的。
恍然间,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所以眼泪掉的更凶了;元憬以为她疼,几心疼几温柔地给她擦着眼泪,
男人眼眶微红,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去自己的气息去温暖她。
床上躺着的女人,眉目婉约,细腻如瓷,此刻却如破败的枯叶,容色苍白,嘴唇干裂。
“阿稚,你别睡,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男人安慰她,低沉沙哑又带着哽咽。
她自己的身子,她比谁都清楚,她知道,自己决计是好不了了。
只是遗憾,临死之前,没能再见父母一面,她那般不孝,却又怕他们知道了会难过,只能瞒着。
吊着最后一口气,她不知道她还在盼什么。
想想,这小半生,竟这样快就过罢了,十六七岁时候的事儿,好似就发生在昨天。
大约是回光返照的缘故,辛夷眼睫轻颤,恍惚着,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儿。
想起幼时,想起弟弟辛溯,东宫的元贞哥哥,辛夷坞的那个洛安,还有嚣张跋扈的世子元憬。
她这一生,到底算什么啊,什么都没活明白,白白碣磨。
她只剩最后一丁点儿力气了。
她很想伸手,为元憬擦一下眼泪,不值得的,为她如此,不值得的。
方才触到他的眼尾,还没来的及擦拭,猝不及防地——
她没了意识。
那只手倏然垂落,床上的女人头慢慢歪到一边,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这般,很平静地去了,再没了声息。
死了。
“阿……阿稚?”
元憬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他亲眼见着她,用药物吊着命,这么些天了,一直都撑着,突然之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
假的,肯定是假的。
“小姐——”
霜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出声,重重的磕头声传到元憬耳朵里,他方才如梦初醒,颤颤巍巍地伸手,把辛夷抱进怀里。
没有温度了,是冰凉的。
他整个人,好像被劈成了两半,眼神呆滞着,无法接受。
“阿稚,阿稚?”
他极温柔地低声唤着,像是生怕怀里的人破碎一般。
没人理他,当然不会有人再理他了。
男人反应过来,发了疯一般嘶吼着,叫着太医,有穿着御医服的老者进来,亦随着霜叶跪地,念着节哀。
节哀?
他的阿稚,明明还好好儿地在他怀里,节什么哀?
衣着华贵的男人癫狂着,死死抱着女人的尸体,嘴里咬出血来,他贴着她的脸,喉咙里发出困兽一般的呜咽,浑身都颤抖着,
——终于哭了出来。
天元十四年,平南王妃,薨,谥号昭德。
同年六月,平南王从宗室里过继了一个孩子,承蒙圣恩,封为世子。
七月初,平南王元憬,梁城一役,战死沙场;孝恭帝感念其功德,允其生前最后遗愿,同已逝发妻辛氏合葬。
次年三月,大理寺卿余洛安,英年早逝,享年二十。
这都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阿夏还有其他文文,如果看这个不满意,也可以去隔壁的瞄两眼哇
第2章
天元十年,京城,户部尚书府。
已经半夜三更,府内的南苑突然灯火通明,一片嘈杂。
雕梁画栋的阁院里,透过层层的珠帘帷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