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
“霜叶,先进来,把车帘放下。”
辛夷并未立刻回答车夫,反而让霜叶先将与外头那人的目光隔绝开来;余洛安不是傻得,如何不知她此举是恶极了他,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自然也是瞬间脸色发白,捏着竹节伞柄的指尖都用力到有些泛白。
辛夷面无表情地端坐,除了交相握紧的双手出卖了她此刻并不平和的心绪,便连霜叶,都微微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
“小姐,不若,就让奴婢把他赶走吧,本来这京城人尽皆知,余公子已经同那丞相之女订下亲事,是他对不起咱们在先,奴婢骂了他,就不信他还能赖在这里不走。”
第13章
话音刚落,不待辛夷回话,霜叶显然已经情绪上头,急哄哄地转身,一副欲要好好教训外头那人的模样——
却在刚转身之际,就被辛夷一把握住了手腕儿。
“别去。”
霜叶回过身来,有些不解地看着辛夷。
“何苦浪费口舌同他多作置喙,”
辛夷收回手,眼神已经极冷冽,是霜叶从未见过的,一个女子眼中不该流露的肃杀。
“王叔,劳您请余公子让开,这路是公家的,请他让路是我的礼数,若执意挑起事端,便径直撞过去好了。”
她声音突然拔高,虽然声音还是平时的清润,语气却格外冰冷麻木,以至于刚好够外头的人听清楚;只见余洛安微微失神,身上落了些雨滴,面上尽是痛色。
外头毫无动静,显然并无让路的意思,辛夷捏紧身下裙摆,又继续道:
“要是余公子血肉之躯挡不住车马,届时可千万不要去找丞相大人告状,倒打一耙说我辛家的不是。”
她无甚表情坐得再端庄优雅不过,可高声说出的话却字字珠玑,杀人诛心。
余洛安再听不下去了,他几步向前走去,停在马车最近的前端,越过马车夫和布帘,低低地唤:
“姐姐。我……”
——“余公子。”
辛夷沉着声打断了他,话语间是显而易见的暗讽与嫌恶: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京城谁人不知,我辛家只有一个嫡子名辛溯,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夭折,余公子口口声声唤我阿姐,不知是哪门子的称呼?”
“莫不是余公子吃错了药,跑来我面前发疯来了?”
余洛安尽等着她骂完,一个字都不反驳,又往前凑了几步,走到马车车窗旁侧:
“姐姐,你别生气,我……我是来同你,认错道歉的。”
车外雨声哗哗,少年声音低沉清润,辛夷忽然就想起前世这个时候,方才被心上人退过婚,他甚至音信全无,自己当初是如何熬过来的?她不敢想。
道歉做什么?她不想听,他这辈子,都别想取得她的原谅,她受过的罪,皆要一一讨回来;他想求得她的原谅,好掩盖自己做过的罪孽,好心安理得地享受下半生的娇妻在侧和荣华富贵?
做梦。
“余公子。”
她轻轻地,冷笑一声,
“我还叫你一声余公子,是顾着我辛家的体面,不若,我真想问问,为何我辛家教了几年,教出你这么个背信弃义,品德全无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