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本世子是草包,可今日围猎场上,即便他们拐我好几个时辰,可到了下午,还是被我远远甩在后面,我后头那几个名次的,加起来都还没我一人猎得多。”
元憬说这话的时候,骄傲极了,让辛夷莫名想起皇宫御花园子里的越鸟,每每求偶之时,便会昂首挺胸地向雌鸟展示自己的尾屏,不为炫耀,只为求欢。
——妙啊,异曲同工之妙。
辛夷并不打断元憬的滔滔不绝,而是微微向后靠着,勾着浅笑看他。
元憬这厢还在侃侃而谈,不经意间看过去,却发现辛夷正含笑看着他不发一言,元憬霎时耳根子就红透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囫囵了。
正巧这时,他又看见辛夷手里的汤药,还没动呢,连忙转移话题:
“……药都快凉了,阿稚,你快喝药。”
言罢,元憬皱了皱眉头,看见辛夷手腕儿上缠的厚厚绷带,他又生出旁的担心:
“是不是抬手会疼,你才一直不喝的?以前都是霜叶喂给你的吗?”
当然不是了,可还没等辛夷开口回答,元憬已经走到辛夷床边,又伸手夺过了辛夷手里的汤碗。
“霜叶如今不在,我来代劳吧。”
可是走近了一看,辛夷脸上还挂着些极浅的泪痕,不细看还看不出来的那种,
“你……怎的方才是哭了吗……?”
元憬这话怎的有些小心翼翼,少年如玉的眉眼里泛着隐隐的担忧。
辛夷闻言反应过来连忙用手去擦,解释道:
“无事,是做了些噩梦,吓到了而已。”
元憬是很信辛夷的,他没多想别的,只是又生出几分怜爱出来。一直等到辛夷擦的差不多了,她倒还没反应过来呢,元憬已经又用勺子舀起些汤药,送到辛夷嘴边了。
“……”
这……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元憬见辛夷不张嘴,还以为是药太烫了,又伸回去,轻轻吹了吹:
“好了,现在一定不烫了,来——”
元憬还用勺子的边缘,碰了碰辛夷的嘴唇,这下子轮到辛夷不淡定了,面上两颊尽是浅浅的红霞。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的,还喂药,这也太……太亲密了点儿吧?
辛夷眼睫轻颤着,眼神都在慌里慌张地闪躲。但迎着元憬满是期待的眼神,她还是迟疑着,慢慢张开了嘴,把那勺药喝了进去。
元憬瞬间眉开眼笑:
“阿稚好乖……。”
他垂着眼舀汤药的时候,低声说的这句话,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又好像是在夸辛夷,辛夷哪里遭得住这样的架势,当下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两人之间好像莫名升腾起些似有若无的情愫出来,辛夷心口不得安生,扑腾扑腾乱跳;元憬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辛夷喝药都能脸红,中途还不着痕迹的,喉结滚动了好几次。
不过药却是出奇的苦,虽说良药苦口这个道理辛夷也明白,但实在太苦了。往日这个时候,霜叶送药的时候,都会备上些蜜饯的。可这会儿在外面,又是秋猎场,上哪儿去找蜜饯?辛夷只能皱着眉头,强忍着往嘴里灌。
元憬眼尖,看见辛夷皱着眉头,就知道定是因为药太苦了,他有些不忍,喂药的速度越发慢了下来。
好不容易捱到喝完了,辛夷舌尖都在发苦,整张脸都缩到一起了,可想而知其难喝程度。
元憬把药碗放下,稍整了整衣袍:
“阿稚……你且稍等一下,我出去一下,去去就回。”
言罢便转身出了帐子,约摸半炷香的功夫,元憬去而复返,怀里多了一捧红红绿绿的果子。
“我从前在平南时,经常射猎中渴了饿了便就地取材,直接烤肉或者摘些野果,没想到附近的围猎场里也有,我就摘来与你尝尝。”
他用一旁的茶水淋上去些,稍稍擦拭过后递给辛夷:
“是酸甜的,也好解解你嘴里的苦味儿。”
——倒是贴心,辛夷脸上又漾开些浅浅的笑,把手里的果子往嘴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