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东西,卖乖到他头上了,周轸说,喊我二哥,怕你下辈子都不够格。
嘉勉不作声地听着,听周轸话里话外来自他家庭历史遗留下来的龃龉,听他养尊处优之下见识的各种人性,
是的,再光怪陆离的新闻对于周叔元的两个儿子都不新鲜。因为他们都见识过,乃至经历过了。
这也许就是嘉勉能在周轸这里豁免的缘故。
*
周轸是真渴了,甫落座,就痛饮了两杯冰水。
嘉勉坐在他对面认真对付着菜单,周轸说她不是在看menu,仿佛在看验尸报告。
边上的男侍应生再质素的表情管理都有失误的时候,只要摊上周先生这样的客人。
说罢,周先生替他的女士来点餐,跳过那些set menu,头盘到末尾的甜点悉数单点。
正在犹豫喝什么酒时,外面包厢的行政经理过来打招呼,问好小周先生,说是周先生今日在这里做东,听说您这里,特地送了瓶酒来。
周轸啪地合上菜单,当着餐厅服务人员的面,朝嘉勉,“瞧吧,他向来爱做好人。”
中国人十大绑架逻辑里,就有一条,来都来了。周轸索性就应承下来,得,老大的心意,不要白不要。
他要侍者就开这瓶。
酒醒到主菜上来的时候正好可以入口,周轸丢开开胃酒,与嘉勉碰杯,他劝她喝一点,开车的事情先丢到一旁去,“上回一起吃饭,就没喝得成,这回,你请客,该拿出点东道主的样子。”
嘉勉才不听他架高台,“也不是每个东道主都必须得喝酒的。”
“你就是怕醉,怕赖上我。”他怂恿她。
“我怕喝多的那个感觉,很难受。”嘉勉始终摇头,她告诉周轸,除了果味的啤酒,她轻易不敢碰酒精。唯独一次的喝多了,是大学毕业的谢师宴上,吐得肝肠寸断。
“我和我妈也是那次彻底失联的,六月初上,她的生日会听说请了很多人,办得有声有色。”
嘉勉脸上的神色很怪异,饶是周轸不去深究其中的过节,也看得出,她至今耿耿于怀,于怀自己的过错,也于怀父母的情薄。
周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眼里支离破碎些什么,少顷,他不劝了,不劝她和他碰杯,改为自罚的姿态。一路过来,嚷着饿的人,真正坐在席上了,他动刀叉的次数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