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越发疑惑:“说清楚些,休得故弄玄虚。”
“近些年来,宕子山附近妖邪横生,尤其是临近那条大江,里面的江龙王没能度过大劫,身陨后,倒叫一个黑蛟怪占了巢穴,那黑蛟怪兴风作浪,扰得此处百姓不得安宁,他们与之谈判,应允每年选一童男与一童女下江里去,黑蛟怪便停息风浪。”野狐精道。
宋凌究竟曾是修道之人,闻得这事,一时也忘了自己曾在愤懑中造下的无数杀孽,不屑道:“荒谬之事。浮门不管?”
“浮门派了人来,可那黑蛟怪狡猾,每次都险逃了,逃回去之后,附近村镇定有洪灾,倒是激起了民愤。黑蛟怪发完威,又卖了好处,终于收买了人心,百姓纷纷指责浮门不是,甘愿每年送童男童女。既是百姓要如此做,按照规矩浮门,也不便过于干涉了。”野狐精道。
宋凌听明白了他话中意思,皱着眉头,问道:“黑蛟怪与灵狐族是何干系?”
“少族长果真聪慧过人。”野狐精道,“如少族长所料,关于黑蛟怪这一切,皆是灵狐族所精心谋划。本是为了削弱浮门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由灵狐族取代香火,如今却也凑巧,便叫‘神官’告诉那些百姓,若要更长时间平息黑蛟怪的恶性,最好是给他娶一门妻。”
宋凌:“玉……”
野狐精笑着道:“是,玉道长正是要与少族长结亲。”
宋凌:“……”
洛金玉醒来时,头有点疼。
他这几日乔装打扮,徘徊在宕子山脚下百姓聚居的县城里,迟迟不敢轻易再进,因他尚未想到好主意避开东厂之人——他那日进城门口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发现了好几位疑似锦衣卫乔装之人。然而这县城乃去宕子山必经之路,他只得设计蒙混过去,在此暂居下来。
毕竟,他进城后略加打听就知道了,如今的宕子山各处都被朝廷紧密把守,比城门口严格多了,说是当朝权宦沈无疾沈公公最要紧的宝贝被偷了,疑似要来宕子山销赃。
洛金玉:“……”
唉。
他无奈,只得寻了一处民居租下,也不敢住客栈。
房东乃是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夫妇,待洛金玉很热情,说这屋子破旧,总也难有人租,又立刻帮他修缮,又拉着他去前院家中用食。
不料洛金玉一杯果酒下肚,就晕了。
再醒来时,手脚动弹不得,口也不能言语,仿佛整颗魂灵被封印在了躯壳之中,只能任由人摆布。
他眼看着几位陌生的年长妇人在自己身上一通折腾,给自己换上了凤冠霞帔。
洛金玉:“……”
换好衣服,又有夫人拿着脂粉上前,在他脸上涂涂抹抹。
洛金玉:“……”
此刻比起愤怒,他更想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可真是位俊俏公子。”
“可惜……”
“说不定是享福去。”
折腾完,这几位妇人聚在一块,对着洛金玉议论感慨。
洛金玉:“……”
他甚至怀疑,这是沈无疾指使的恶作剧,惩戒他私自离京的。
然而并不是。
妇人们议论几句,便去开了房门,放进几名有老有壮的男子。
这些人立在屋内,讨论了一阵,洛金玉细心倾听,这才大致明白了事态。
这镇子本是富庶之地,依山傍江,风调雨顺,何其舒适。
然而,自十多年前,忽然一场接连半个月的雷霆大雨后,一切都变了。镇子内外时不时便风雨大作,江上几乎不许人靠近,出一艘船,便翻一艘。
镇民们请来高人查看,高人掐指一算,说是镇守江中的龙王被一条黑蛟怪灭了。黑蛟怪从此占据龙宫,兴风作浪起来。
高人有几分本事,亲自下水去与黑蛟怪一番交涉,竟全身而退,对镇民们道,只要他们从此封了龙王庙,改奉他蛟仙为尊,敬献烟火,又每年送上一童男一童女去龙宫奉承,从此保他们一番平安,且比以往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