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心情没这么好。”沈无疾得意洋洋道,又凑去洛金玉耳边,回味无穷地与他一同温习刚刚。
洛金玉听得面红耳赤,急忙制止:“这时候你又提那做什么?”沈无疾扑哧笑出声:“怎么,一件事儿,做也做得了,却说就说不得?这可不像你,倒像那些伪君子的行为守则。”
理倒着实是这理,可从沈无疾嘴里说出来,偏偏又像是他强词夺理。
“那也休得在这提,”洛金玉腼腆道,“叫人听见,成何体统。”
“咱俩声儿这么小,凑这么近,谁听得见?”沈无疾哄他,又逗他,“既听不见,是否就能说了?”
“白日里也不许说。”洛金玉只得道。
沈无疾忍着笑,追问:“那夜里就能说了,是不是?那咱家今夜里和你读话本,你可不许拦着,一时又说要去厨房喝水,一时又说要去书房练字,一时还要没收咱家的本子。”
洛金玉一时语塞,半晌,讪讪道:“你读得实在……”
实在是过于虎狼之辞,洛金玉都不知沈无疾从哪儿寻来那些话本……竟果真如先生所言,话本子里的东西太过荒淫,绝读不得!
“那,不读那些,只扮演故事,如何?”沈无疾笑道,“这样总不害臊了。”
洛金玉怕他痴缠,索性含糊应了。
沈无疾先得了好处,后又要到了便宜,高兴得飘飘然,越发不在意别的了,回府之后,当着洛金玉的面直奔东院明先生面前,一把搀住人,嘘寒问暖,道歉悔恨,捶胸顿足,左一句“咱家今生就是这样了,改不了了,却也知道自个儿玷污了明家门楣,爹、哥,你们就杀了咱家,好叫明家清白”,右一句“咱家那时可真苦哇!大过年的,人家跟着爹娘哥哥玩炮仗,咱家在黑屋里,一刀下来……几日不进水米,都不知怎么活过来的”,上一句“咱家这一生,也不知生来做什么的……怕就是生来受苦的!”,下一句“没了金玉,咱家还活着做什么?不如死了!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往后几十年,日日撕心裂肺……哥,你拿好你的剑,一剑砍了咱家吧,反正咱家早受过那一刀,也不差这一剑”……
明先生:“……”
明庐:“……”
沈无疾一个人闹,也就罢了。
他还拖家带口地闹。
那西风前日里掉池塘里,其实确实也没什么大碍,他打小会水,池塘水还浅,上来后洗个热水澡,喝了碗姜汤,吃了几个鸡腿儿,啥事没有了。
于是他就闻着声儿过来,“不记前仇”地帮着他干爹一起嚎,求老太爷别拆散他好端端一个完整的家,叫他又成了只有一个爹的单亲孤儿,与他爹相依为命,伶仃孤苦……
明先生:“……”
听那俩人嚎还不算,被沈无疾指桑骂槐的那条狗也闻声而来,它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主人在那嚎,似是受了天大的欺负,遂仰起脖子,汪汪的跟着叫了起来。
明先生:“……”
明先生好容易等他们一大一小一狗冷静下来,刚要说话,见沈无疾抱着西风,西风抱着狗,一副凄苦无助的模样,不由得又语塞。
半晌,他长长叹气:“你……我知你吃了许多苦,可这是咱们家的事,怎可连累子石?”
洛金玉急忙道:“先生,我——”
“你不要说话。”明先生道。
洛金玉:“……”
虽如此,洛金玉却难得顶撞一回。
他不听话,跪在先生面前,坚定道:“我知先生是为我着想,可我已与无疾成亲,我娘说过,洛家未有和离先例。若未曾相知相许,便不会成亲,既已成亲,便没有再离的说法。”
明先生怒道:“那你洛家可有两个男人成亲的先例?!”
洛金玉噎了噎,叩头道:“先生,唯有此事,学生绝不听从。若先生执意让学生与无疾和离,父命难违,师命难违,学生只能同意。”
闻言,西风急忙就要说话,却被沈无疾眼疾手快给捂住了嘴,示意他老实待着。
洛金玉说完那话,明先生脸色尚未来得及一松,便听到了下一句话:“学生此生亦不会再娶,无论男女,学生此生只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