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舟欲言又止, 一手拽住一个人,往开着门的房里推进去, 然后自个儿也跟进去。
明庐刚开始只是觉得眼熟, 见何方舟这等诡异行为, 下意识跟了进去,顺手关了门, 再定睛一打量, 讶异道:“你——”
展清水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指了指隔壁房间那堵墙,用唇语道:隔墙有耳。
明庐便没说话了。
何方舟正要跪倒在地,那捏着嗓子的姑娘——正是乔装打扮后的皇帝——忙扶住他, 低声道:“无须多礼。”又讶异道,“来得这么快?”
何方舟不知他此话是什么意思, 又不便在此多问,便略过去,只问展清水:“怎么回事?”
展清水在见着了何方舟的那一刻起,就恨不得寻着地缝钻进去!如今被问到,他越发慌张,正不知如何是好,皇帝帮他解围, 道:“事态紧急,休得多说,快干正事。”
何方舟不解道:“奴婢愚钝,敢问究竟是……”
他有点儿不忍直视面前这二位,亦完全不能理解这两位是何勇气驱使,竟敢穿这身衣裳。
沈无疾当年为抓捕“采花大盗”明庐,也来青楼扮过妓子,可沈无疾的扮像正常多了,看上去确是美的。
眼前这两位就……
不是何方舟挑剔,着实是那两位不堪入目。
先前出宫时,展清水也是女装,却与此刻这身的效果截然不同。
别的不说,当时展清水没化妆,衣裳也严实,说一句清水出芙蓉不为过。
现在嘛……
乃是皇帝金口玉言,非说做戏做全套,否则就要被人发现端倪,于是两人互相对着给涂脂抹粉了一番,胡乱套上了屋内昏迷妓子的衣裳——究竟也不好全给那俩昏迷妓子剥了,因此在那基础上又少了几件儿。
就……
就实在是伤风败俗。
明庐站在一旁,憋笑憋得浑身都在抖。
展清水好容易振作起来,仔细一想,觉得事儿对不上,便硬着头皮上前,低声对何方舟问道:“你不是接到我传去的消息才赶来的吧?”
这时间太紧凑了,他便生疑。
何方舟摇头:“我与明兄有事来此,凑巧遇上了你们。”
展清水不禁皱眉,厉目瞪了一眼旁边的明庐,狐疑道:“什么事来青楼?”
养怡署与君天赐、曹国忠、诡术等事,如今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何况,何方舟也听得出展清水言语间所含意味,便淡淡道:“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闻言,展清水倒吸一口凉气,双目微瞪,一时间,又委屈,又愠怒,余光瞥见那姓明的还在那笑,又觉丢人,又怀疑姓明的是针对自己,不由拽住何方舟的衣袖:“怎——”
“哎呀你说正事……我来说,你去继续盯着隔壁!”
皇帝急起来,一把推开展清水,还用“就知道儿女情长,干不了大事”的眼光嫌弃地瞪他一眼,然后自个儿拽住何方舟的衣袖,将隔壁间的事儿快速说了一通。
何方舟一听,自然讶异非常,与也正经起来的明庐对视一眼。
展清水在旁见着这一幕,越发心焦,却又不敢在这场面下擅自多话。
何方舟迅速在心中有了盘算,低声道:“奴婢斗胆,劝陛下立刻回宫,不要多生枝节。”
皇帝在沈无疾的婚宴上见过明庐,知道这是武林盟主,再加上何方舟在此,他便知道自个儿再找不到理由去以身涉险灭邪教了——刚刚还能说是展清水势单力薄,须得他助一臂之力。
“好吧。”皇帝悻悻然道,“那你们小心。”想了想,不放心道,“你们两个人,会不会也不够……”
“皇上仁慈厚德,”何方舟微笑道,“奴婢并未想就此一举擒住那几人,东厂在瓦子街自有暗哨,待确保陛下安全后,奴婢就会立刻调动暗哨,跟随那几人,好摸清他们巢穴,将他们一网打尽。”
“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皇帝立刻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何方舟忙道:“奴婢惶恐。”又道,“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因此还请圣上立刻与展公公回宫。”
皇帝用力点头:“听你的!”
展清水:“……”
他现在怀疑皇帝针对他,否则怎么谁的话都听,唯独不听他的话?